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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天堂牧场的野牦牛/青海/野鹰(藏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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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9.05.01

      那天傍晚,我过昆仑山口,正要一路向下,这时,我却忍不住要往车窗以外张望,我感觉冥冥之中有一双眼睛正盯着我。我就望向南面的山梁,于是我就看见一头无比雄壮的野牦牛正在那山梁上望着苍茫的天空,我感觉它要从那里一步踏入天界,去找寻它梦中的大草原。那一刻里我想到了孤独,是的,是孤独,孤独正从四荒八野向它汹涌而来。
    昔日青藏高原上的野牦牛群可与北美大草原上曾经有过的野牛群相媲美,当上千头乃至几千头一群的野牦牛从那亘古莽原上走过时,天地都会为之动容。北美大草原上的野牛群随着欧洲殖民统治者的侵入渐渐退出了人类的视野,尤其是西部大淘金的狂潮使野牛群遭到了灭绝性的杀戮。德国著名记者洛尔夫·温特尔在他《上帝的乐土》一书中对北美大草原上的那一段历史做过这样的描述:“在印第安人世世代代精心保护的地区曾有6000万多头野牛,白人出现在那里仅仅30年,这巨大的野牛群消失了。驻扎在阿肯色河畔的陆军上校理查得·L·道奇证明说:‘1872年还有数百万头野牛吃草的地方,到了1873年到处都是野牛的尸体,空气中散发着恶臭,大草原东部成了一片死寂的荒漠’”。
    青藏高原野牦牛群的消失也与大淘金有关,但是关系不大,而且,时间要晚得多。在北美大草原上已难以觅见野牛踪影的时候,青藏高原上的野牦牛们还在灿烂的阳光下有节制的繁衍着它们的子孙。直到20世纪中叶,它们才开始遭遇大规模的杀戮。饥饿是它们惨遭杀戮的罪魁祸首,先是三年困难时期,人民公社为了社员的活命组织进行的大规模猎剿,这是它们和人类的首次交锋。之前的亿万年里,人类从没有真正靠近它们,或者说,人类从没有以试图伤害的方式接近它们,虽然高原土著一直与它们相邻而居,但却视它们为友,相敬如宾。它们对人类的感觉就如同自己的同类,在它们的眼里,人类无疑是弱者,他们渺小,他们不堪一击。所以,它们从不设防。
    所以,100年前,在昆仑山麓,当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和他的随从第一次用火药枪对准它们,并向它们射击时,它们还以为那是在和它们开玩笑,但是,那粒小小的弹丸却差点射穿它们身上厚厚的铠甲。于是,它们第一次抬眼望了望对面的那些异类,那些异类头上的目光第一次让它们感觉到了恐惧。于是,那个受伤的同伴就向那些不远万里跋涉而来的异类冲杀而去,但是,又一粒弹丸向它飞来,接着,又是一粒,这一次差点命中要害,它被彻底激怒了,它用尽全身的力气,冲向那些可恨的家伙。我后来猜想,当那头野牦牛快要冲到跟前时,斯文那小子所表现出来的样子肯定不是他在著名的《亚洲腹地旅行记》中所描述的那样镇定自若,而是惊恐万状,脑子里甚至是一片空白,他惟一所能想到的是他的瑞典老家和他年迈的白发老母。我想正是这一闪而过的念头救了他的老命,昆仑山神为这个念头而心生悲悯,让他们从一片惊慌之中回过神来,向那头野牦牛射出最后的那颗子弹,野牦牛就倒在了他的脚前,而他却可以把这作为炫耀后世的资本。后来,他们甚至把家养的牦牛当成野牦牛胡乱射杀,为他的这次经历增添传奇色彩。
    但是,无论如何,他都无疑是一位杰出的思想者,他有一间令人艳羡的书房,那书房里充满了森林的芳香,他坐在那宽敞的书房里回想他在亚洲腹地的经历时,那些野牦牛们早已把他忘在脑后了。就在那间书房里他成就了《亚洲腹地旅行记》,在这本书中,他除了详尽地罗列在他看来离奇和有意思的见闻之外,他也颇有文采地描述了很多野生动物的生活场景。
    据说,野牦牛可以循着子弹散发的火药味向猎人一路追杀而来。如果是顺风,它们灵敏的嗅觉可以嗅到几公里以外的异味儿,尤其是人类的体味。自然界很多的野生动物都有这种奇异的本领,所以,有经验的猎人都会守在逆风的山口等待猎物。野牦牛是一种具有团队精神的生灵,当一群野牦牛在一起时,它们就是一个整体,在不同的环境里,它们中的每一个个体都有自己的职责和分工。带领和指挥它们行动的是一头大家都诚服的公牦牛,无论面对怎样的严峻形势,它都不会忘了自己的使命。它总会让自己处在相对危险的位置来保证群体的安全,当灾难来临时,它又总会自觉地冲在前面,它会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群体的安全。
我从没有近距离观察过一头真正的野牦牛,虽然,我很多次见过野牦牛,但是,它们都离我很远,最近的距离也在一公里之外。我在很近的地方看到的只是野牦牛的标本,我曾用手轻轻地触摸过它的绒毛。那绒毛之下生命的气息已经不再,我感觉到的是令人窒息的冰冷,那是死亡的气息。我不知道,人们为什么要把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制成僵硬的标本,是为了热爱,还是为了仇恨?也许只是为了显示人类的残忍和冷酷吧。所有的标本都以热爱的名义出现但却以仇恨的面目存在着。在美丽的蝴蝶泉边,到处都挂满了蝴蝶的标本,但是制成标本的蝴蝶再也不能翩翩飞舞,蝴蝶泉之上翩翩飞舞的蝶群已经成为回忆。
    青藏高原上许许多多的野生动物也变成了标本。在都兰县境内的昆仑山麓有一个国际狩猎场,每年都有很多国际猎人到这里狩猎,高原珍稀野生动物雪豹、白唇鹿、野牦牛、藏羚羊、盘羊、蓝马鸡等等都成了他们猎获的对象。狩猎场藏族导猎成烈告诉我,那些国际猎人猎获的动物也都制成了标本。他们每次到猎场都会带来一些动物标本的图片集,都制作得很精美,每次翻看那些图片册子,他的心就会隐隐作痛。在看那些图片时,他感觉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的野生动物都被猎人们制作成了标本,从非洲的狮子到亚洲的大象,从南美丛林的昆虫到青藏高原的羚羊,但凡在地球上存在过的野生动物几乎没有遗漏。在听阿克成烈讲述这一切时,我眼前所浮现出来的却是一幅地狱的图景。是的,那每一册动物标本图片集其实就是一座地狱。那些美丽生动的鲜活生命因此再也不能奔跑和飞翔了,再也不能唱鸣着沐浴阳光雨露了。所有的一切都已僵硬,都已经死亡。随着它们的死去,整个世界也在慢慢的死去。每一个生命的死亡就是一个世界的结束。
    野牦牛是现在世界上最庞大的野生动物之一,要猎获一头野牦牛并非易事,而要把一头猎获的野牦牛制成标本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我听阿克成烈说,一头成年野牦牛的两只犄角之间足可以坐进去三个壮汉,那是何等开阔的额头。这些年,城里人都喜欢收藏有犄角的野牦牛头骨,所以,那些随意抛洒在高原荒野上的野牦牛头颅就成了宝贝,被一具具捡了回来,制成了工艺品,挂在城市高楼房间的墙壁上。一次次地在高原腹地行走时,我也曾见到许多野牦牛硕大的头颅。在莽原深处,它们静静地立在那里,经受风吹日晒,一双没有了眼睛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上苍,好像在等待着神灵的启示。我在所见到每一具头颅前都曾逗留很长时间,我想听到它们关于高原、关于高原生灵的一些诉说,所以,我就静静地立在那里,时刻准备着聆听。有那么些时候,我仿佛真的听到了什么,但却无法将它表达,至少不能用人类惯用的语言加以表述。最后一次去黄河源头的约古宗列时,我也从那最后的草原上捡回一具野牦牛的头骨,没有做任何的修饰就放在我的书房里,它每天都给我一种提醒,我每天都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在塔尔寺的一座木楼上,陈列着两排野生动物的标本,其中就有一头是野牦牛。它们被视为神灵供奉在那里,接受着人们的膜拜。那是一头高大的野牦牛,它的活体净重至少在一吨以上。它宽阔的肩膀、它飘逸的裙毛、威武的身躯令人肃然起敬。倘若,它没有被制成标本而是依然在高寒莽原之上独来独往,它就会更加威风凛凛。它是自然界真正的王者,在雪域自然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伤害到它们,除了人类,尤其是荷枪实弹的人类。人类的智慧一旦用来戕残和杀戮,他们就可以伤害一切,即使他们手无寸铁也能做到,因为他们会用陷阱。
    上世纪80年代末,我听一个淘金的农民说,他们在高原腹地淘金时曾捕获过野牦牛,并用它来果腹充饥。当时他们用的就是陷阱,而且那些陷阱都是现成的。那些陷阱都是用来淘金的金窝子,我在前面的有关章节里曾详细的描述过那些陷阱。在青藏高原腹地的那些河谷地带曾经到处都布满了这种陷阱,它们使一条条河流及其谷地变成了千疮百孔的废墟。那些河谷里从此再也没有了清澈的流水和绿色的牧草。深十几米甚至几十米的深坑一个连着一个。
    而那些河谷地带曾经都是野生动物们的家园,在过去的岁月里它们一直在那谷地里繁衍生息。常年在那些谷地里淘金的人们就发现了这个秘密。于是,他们就把那些原本用来淘金的金窝子当成陷阱来捕获猎物。要把一头野牦牛驱赶到一个限定的地方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诱骗。所向披靡的野牦牛注定了要勇往直前,哪怕前面有万丈深渊。而善于欺骗的人类就利用了这一点,他们从能够确保自己安全的地带开始实施诱骗计谋,譬如从很远的地方朝着野牦牛开枪射击,也许野牦牛还在射程之外,但他们知道它肯定会发现子弹射来的方向,而且很快就会沿着那条看不见的射线向你飞奔而来,当它终于抵达那个曾射出子弹的元点时,那个射手早已逃离,但他仍带着火药枪,他身上仍散发着火药味儿。野牦牛几乎没有停顿就直接拐向他逃离的方向,它心中可能在暗自窃笑,甚至可能会用牛语骂出一句“雕虫小技”之类极其轻蔑不屑的话语。但是,它小看了人类。小看就会轻敌,轻敌就会导致灭亡,这是人类用几千年的征战获得的经验。他们视之为真理。当它长驱直入,站在一片陷阱的包围中时,它才意识到了人类的卑劣,它自然无法想象人类何以用这等下作的伎俩来对付一个傲视万物的王者。就在那一刻里,它被自己所遭受的这种耻辱侵吞了。它一下子就变得垂头丧气,不知所措,仿佛就像当年乌江边上的霸王,四面都是楚歌,大势去矣。它站在那里举首顿足,茫然四顾,而后,而后就纵身跳入了身边的深渊。它是否在想,也许那深渊之下还会有一条出路,那路的尽头就是金色的草原,就是天堂牧场。
    我在听到这个故事时,眼前所浮现出来的就是昆仑山头上那头野牦牛举首向天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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