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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 婆/尚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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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6.06.20

  “三千块钱够用了吗?”这是婆婆订婚前问我的一句话。

  听了婆婆的话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觉得她太抠门了。当时其他姐妹订婚,男方最少要给八仟或一万块钱,“三金”还要另买。那天夜晚我一宿没睡,但我却想通了,公公英年早逝,她们孤儿寡母也不容易,而且婆婆一个女人家供了三个大学生,够了不起了。

  我们的婚礼如期举行,而且办的非常热闹、体面。婆婆逢人便说她摊了个好亲家,娶了个懂事的好媳妇。

  锅碗瓢盆的日子在婚后拉开了帷幕。我和婆婆同住一套平房,两个卧室中间由壁柜隔着,一住就是5年,其中有2年时间老公还在外地驻站。婆婆是个闲不住的人,尽管领着退休费,可她还是在街头摆了一个麻辣串,风吹日晒的非常辛苦。那时,我每天下班后首先回家做饭,然后再出去顶替婆婆。而婆婆总是念叨着同一句话:“你早点儿回来,太晚了我不放心。”一天我正低头摆弄锅里的麻辣串,一个男人忽然站在了面前,我正想抬头打招呼,一看竟是老公。我打了他一拳:“回来也不说一声,今天没你的饭!”老公笑着说:“我已经高兴饱了。我一年有大半时间不在家,想不到你和老太太处得这么好!”

  亲戚朋友都知道婆婆是个能人,教育出三个好儿女,却不知道婆婆还教育好一个不谙世事的儿媳妇。婆婆对我最大的“不满意”就是乱花钱,手脚大。结婚后十几天,单位发了奖金,我拿着钱到民生市场给婆婆、大姑姐、二姑姐每人买了条羊毛裤,做为春节礼物送给她们。回去婆婆却说:“你两个姐姐每人至少有两三条毛裤,根本不缺这些,贵巴巴的瞎买啥呢。”然后拉着我去退毛裤,可店主不给退,无奈之下只好换,我坚持换套婆婆能穿的衣服,婆婆却硬是为我挑了一套很贵的套裙。那年春节,全家只有我一人穿着新衣服过年。

  我喜欢家里亮堂,晚上总是把所有房间的灯都打开,可婆婆却跟在后边又挨个关掉,只有人在的客厅才亮着灯。一天加班有些晚,一进大门看到厨房和客厅的灯都亮着,我有些奇怪,今天咋都开灯啦?婆婆说:“今天我买了几个5瓦的节能灯,每个房间都换上了,估计这个月电费不会超过10块钱。”节省是她的本能,当月我家电费仅7块半。也许是潜移默化吧,现在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公共场所,看到白天亮灯就会顺手关掉。除了省电,婆婆还教育我节约用水、用炭,她总是把洗脸、洗菜的干净水都攒到桶里,然后拖地用。一次,我出去打炭婆婆也跟着出来,我搬了一块大炭放倒就打,婆婆忙说:“不能这么打。”她亲手示范,将那块炭扶着侧立起来,用斧子顺炭纹劈成两半,然后平放在地上再敲几下,炭碎了,炭粉却不多。婆婆又将炭粉都撮到炭盘里,上面放了些大块炭端了回去。这种小事看似平凡,却让我受益终生。

  2002年国庆节,婆婆去二姑姐家住了一个月,回来时包里装着几盒胃必治,我问婆婆病情,她只说是胃病。后来,发现婆婆不怎么吃饭,脸色苍白,说话也少。我联系了一家大医院,医生给婆婆反复的检查,趁她上厕所的空儿,医生告诉我,婆婆得了胰腺癌,已经是晚期了。真是晴天霹雳,泪水刹那间滚了下来,我泣不成声。婆婆呀!你苦了一辈子还没有享福呢,咋就得了癌症了!

  老公和二姐、二姐夫领着婆婆去呼市做进一步检查。我因参加转正考试没去成,在家焦急地等待着消息。一天、两天,真是度日如年!第三天,老公终于打回电话了,他说婆婆要和我说话,电话那边婆婆的声音非常洪亮:“我们明天去北京看你大姐,顺便再去检查一下,你要争取考上,等你转正了妈的病就好了。”

  她这是不让我分心,我拼命地学习。当时,婆婆就是我的学习动力,最后我终于通过了转正考试,被国家正式录用了。

  从北京回来后婆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吃什么吐什么,她不停地张嘴说话,谁也听不清楚,大姨判断婆婆是让我们送她去医院,怕殁在家里。果然是那样,去医院的第二天下午3点钟,婆婆永远离开了我们……

  抚摸着婆婆的遗物,婆婆的那些事宛如过电影似的,一幕一幕的在眼前浮现,她的音容还在,高风犹存。我的婆婆呀,你走的太急了,让我们姊妹思念无尽,肝肠寸断!

  怀念你,我的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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