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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母亲/赖丽明

点击率:978
发布时间:2024.01.08

母亲去世二十余年了。

我怀念母亲依然与日俱增。昨天,我与母亲再次梦中相聚。母亲的神态依然是我儿时的记忆,高挑个子,妈妈头配妈妈衫,脸上一对酒窝窝。

那时社会婚俗不同,女子十八就是大姑娘了。翻过十八,就称之老姑娘了。母亲二十岁尚未出头,两个娃娃开始翻箱倒柜,都并非鲜见。

母亲是满族,这点她引以为傲。她说,她家老人进川时,四川都督赵尔丰见了都要下马跪安。母亲没裹过足,针线活一窍不通,家务事笨手笨脚,但血统的传承还是令人刮目相看。

母亲居住在皇城坝,邻居有个姓黄的壮汉,据说在少城公园打擂台拿过金章。母亲幼年拜过姓黄的为师,身手藏而不露。开国大典都放了礼炮,成都还处于黎明前的黑暗。那是一个冬夜,十五的天空居然一片漆黑。两个国民党兵痞,垂涎我母亲的姿色,顿生歹意。我母亲开始躲躲闪闪,怕招惹麻烦。谁知,两个兵痞得寸进尺,以为是弱女子,便来个霸王硬上弓。俗话说,兔子逼急了都会咬人。何况,我母亲还会点武功。只见我母亲把长辫子往脖子上一缠,勒了勒腰带,一阵左右开弓,最后一个扫堂腿硬是把两个兵痞打得满地找牙。

母亲武功出彩,技能同样心灵手巧,只是做家务不敢恭维。公私合营那会,工厂为了提升布鞋质量产量,搞了个打鞋底竞赛。当时皮鞋属于奢侈品,大都穿抱鸡婆(一种家制棉鞋)和草鞋。穿鞋店的布鞋,都算时髦。母亲的布鞋厂在成都颇有名气,只要提起我母亲厂里生产的,都会竖起大拇指。厂长对我母亲参加竞赛寄予厚望,他说,工厂能否引领行业,就看你这次能否夺冠。

鞋底是由布贝壳和新细帆布制成,码子从34码至43码齐全。打鞋底需配夹板,锥子和麻绳,需把麻绳像大米一样镶嵌在鞋底上,且颗粒均匀饱满,不露针眼,还须斜成线竖成行。

竞赛是三人一组,一只同样码子的鞋底,谁动作快谁上台领奖。母亲用腿夹住夹板,右手锥子,左手麻线,配合得天衣无缝,宛如登台表演舞蹈,天空那条优美的弧线,配上母亲纤纤玉指,简直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母亲果然不负众望,厂长激动得上台差点拥抱我母亲。

母亲性格开朗,婚后很长一段时间还留着长辫,不喜欢与家庭妇女摆家长里短,天天和一帮少女不是说悄悄话,就是逛街,弄得不少翩翩少年缠着媒婆去提亲。

可不,母亲不拘小节,对前来说媒的玩笑道,你回去问问,他是喜欢少妇呢?还是希望做加班老汉?

母亲对子女的管教上,简直令人啼笑皆非。母亲不显老,身材依然与姑娘无异,不然,隔壁邻居稍大的娃娃,不约而同都拒绝喊我母亲为姆姆。也难怪,上天赋予我母亲一张娃娃脸,何况,隔壁邻居稍大的娃娃与我母亲年龄差距也在年轮之内。那些大娃娃不喊姆姆罢了,还恶作剧地教我母亲的儿女喊母亲叫姆姆。奇怪,母亲听到儿女叫她姆姆,一点不气不恼,还吃吃直笑。以致我和我姐都初中毕业,喊妈都会憋红脸。

母亲是明天舀米不上锅都不会着急,但对儿女读书犯愁则彻夜辗转不眠。

书中自有黄金屋。这是母亲的口头禅。母亲只读过几年私塾,但对孔子却崇拜得五体投地。她常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像我们这样没落的家族,唯有读书才会出人头地。如果我一笼鸡都没有一只叫鸡的话,那就愧对祖宗,我这个女人也枉来人世。

母亲不拘小节,同样让人大跌眼镜。比如,抽烟,坐茶铺。一句话,大男人的嗜好,母亲年纪轻轻就当仁不让,还坦然当姑娘就学会了抽烟,幼小随母就是锦春楼的常客。难怪,后来的饮涛,晓园,茗园的幺师,只要见到我母亲,老远就会吆喝,老顾客来啰,今天喝花的还是素的?母亲的嗜好只要与子女学习犯冲,她的隐忍鲜为人知。

我一生都难以忘记,刚读初中,我在青羊宫地摊发现一本中学试题集。我翻了几页,爱不释手。但摊主要价不菲,五元不讲价。要知道,那二年生,五元意味着一个人吃一月。母亲见状,连眉头都没皱下,便把试题集塞进我的书包。类似情况的后面,是一次次诠释着透彻心扉的母爱。以致我至今想起母亲悄悄吩咐我去茶馆捡烟头,然后把烟丝混在一起,贪婪吸着烟斗的情景,都禁不住潸然泪下。

母亲脑子灵活,尽管家庭经济拮据,别人还以为我家过得风车斗转。她不管拆东墙补西墙,还是发起上会(旧时穷帮穷的民间融资),用能呼风唤雨,得心应手都不算夸张。她常告诫儿女,信誉犹如女人的身子,与生命一样重要。

母亲好强,她把口攒肚落发挥到极致。当时流行这样的口头禅:有钱的人,大不相同,身上穿的是灯草绒。脚一踢,华达呢。手一挠,金手表。母亲金手表没有,上海牌全钢手表却在手腕上熠熠生辉。逢年过节,走亲串戚,灯草绒、华达呢的衣服裤子,母亲都是新崭崭的。殊不知,母亲为了置条华达呢裤子,在她最爱的张凉粉店前,徘徊不前,硬是舍不得兑现自己对自己生日的承诺。

母亲并非超凡脱俗,重男轻女根深蒂固。第一个生的是女,我是她烧香拜佛得来的,光宗耀祖母亲以为责无旁贷。她不止一次这样叮嘱我,你就是赵家祖坟上的弯弯树,不蒸馒头争口气。

其实,我何尚不知,母亲一生都对皇室血统充满敬畏。她正色对我这样说道,你要像雄鹰一样大鹏展翅,天府之国虽然山清水秀,但茫茫草原,一望无际的戈壁滩才是你的用武之地。

我高中那年,我同学父亲负责拆迁。同学告诉我,工地的旧砖,把灰浆去掉,堆成一米见方,即可得到临时工一天的报酬,也就是1.35元。那二年生,1,35元对我诱惑不亚于读书。那是一个中秋节的夜晚,当我黑花着脸兴致勃勃给母亲两个1.35元时。满以为母亲会兴奋地夸我一番,谁知母亲不问青红皂白,对我一顿臭骂。末了,母亲心疼抚着我头说道,按理你晚饭都顾不得吃,吃苦受累为家挣钱,我不该让你伤心。但,我不说,一家人都被1.35元蒙瞎眼睛,我赵家就难有出头之日。

母亲最开心的,非我考上了东北大学莫属。母亲捧着我的录取通知书,看了又看,不止一次她都在梦中笑醒。她兀自唠叨道,上天有灵,可以告慰列祖列宗了。

也就是那刻,我倏地忽然发现母亲两鬓飘出几丝白发,高挑的身材开始佝偻,脸上的酒窝窝呢,不再似棱似现了。

母亲老了。

只有这时,母亲的辛劳,母亲的隐忍,瞬间在我脑海犹如电影特写一一浮现眼前。我顿时喉头变硬,鼻子发酸,扑进了母亲怀里,哭得像儿时一样。

我从不想遮掩自己,母亲对我情深似海,我对母亲薄幸堪惊。理由冠冕堂皇,良心却无处可逃。尽管我获得了国家地质勘探大奖,也就是那天晚上,右眼皮突然跳过不停。我心一惊,下意识给兄弟姊妹打电话。

电话那端是哭声一片。

当我跌跌撞撞跪伏在母亲床头时,母亲尽管说话都很困难,但头脑还很清醒。她手放在我手心,吃力断续地说道,你在我们…祖先的地……地下,发……现了……宝藏,我走了,也……也问心无……愧。

母亲的瞳仁在散大,手慢慢从我手上滑落下去,在儿女撕心裂肺的呼喊中,母亲奇迹般地又睁开了眼睛。母亲很安详,示意大家不要悲伤,却留下她在人世的最后一句话:千万把我葬在抚顺永陵山上。

那是母亲一生的夙愿,与努尔哈赤为邻。

我眼一黑,心一沉,心灵顿时挤进犹如光速的通道,飘飘若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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