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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般辽远的张掖故地(外一篇)/孟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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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6.06.16

    落日熔金,西地平线上蛰伏着雪山的影子,弱水早已被秋风吹瘦,不见了古渡口,连废墟上的石头也渐渐风化,成了黑色的碎片。我记住了这个黄昏。这个黄昏像内心的乡愁,覆盖了张掖故地,辽阔,幽远,无边无际。2007年10月8日,最早的一颗星从祁连山那边升起,照亮了傍晚旷古的秋色苍茫。在一个农家酒店,我推开窗子,看见茫茫的原野上行走着羊群,漫天飞舞的黄叶遮住了牧羊女子的背影。我们是来探访黑水国古迹的,一大群记者、作家和摄影爱好者围坐在火炉边聊天、喝酒,喧嚣吵闹。大家谈论着月氏、匈奴、回纥与身着狼皮袍子的远古羌人,想象着弱水对岸的神秘遗址。幻听幻视。一切仿佛在西地平线那边。但我发现西面只有落日残阳,还有云朵和芦苇的花穗,整个天空凝结成了一颗露珠,悬挂在牧羊女的额头。

    弱水之岸,渐渐隐去的是废弃的城堡,残垣破壁,一身风尘。霜花悠悠飘荡,夏日的蝴蝶和蜜蜂只剩下尸骸和亡灵。土地空空荡荡,零星的向日葵独立秋风,吹奏荒凉。从酒馆里走出来,我们霎时迷失了方向。河水平静,于迷离的天光中沉默,没有手势,听不到低语。有人吵嚷着渡河,有人提议原地宿营。夜幕开始降临,东南西北的荒原渐次被雾岚淹没。雪狐的影子闪过,眼眸幽蓝,仿佛是野鬼的灯盏,诡秘,恐怖。大家的意见最后趋于一致:离开荒野,走回城市。而就在这时,不知谁唱起了张掖民歌,粗砺的嗓子里,旋律低沉,歌声尽含远古的苍茫。

    我曾想,一条河与人的相会,默契交融,应该是宿命。在此之前,我独自来到弱水之湄。是一个黎明,朝霞打印在水面,波纹一圈圈地漾开,宛若神秘的微笑。天空落下来,水汽落下来,弦月落下来,覆盖了灵魂般寂静的大地。就在那种寂静中,我走进了黑水国遗址,爬上了那一堵古城墙。黄土夯筑的墙体,绝大部分已经坍塌,立在那里的几片断壁,孤绝,伤情,比皱纹还要破旧腐朽。我在那些墙壁的缝隙里抠出了几块残破的陶片,然后再把它们放进水流,让随风泛起的涟漪,亲吻它们美丽忧伤的花叶图案。

    也就是那一刻,我眼前恍惚凸现出一个个陶罐,有月光、水、鸟影、花瓣,安静地睡在里面,而古月氏人的影子也在陶罐里若隐若现。一个陶罐就是一个民族的脸谱,一个民族的脸谱就是一部沧桑历史。黑水国的朝阳从战火与杀戮中升起,又沉落于某个狼烟弥漫的黄昏。就是那个黄昏,一群头戴翎羽的少女背着陶罐去黑河边汲水,突然被鸣镝击杀,陶罐和梦随之在铁马秋风中破碎……

    很多次靠想象虚构黑水国的历史,但得到的不过是零碎地梦幻残片。时间的灰烬中,不可能长出青青野草,破碎的陶片也无法复原完整的陶罐。回城路上,我们与一匹赤红的马不期而遇。马的鬃毛分披,双耳竖立,眼神中有刻骨铭心的伤感与落寞。汗血马,蒙古马,波斯马,大宛马,紫骝啸天,足踏飞燕,它的祖先一一消失于遥远的岁月,留在它血液中的记忆,只能不断地复制长河落日,西风流云。

    一辆火车向西疾驰。火车带着东方潮湿的气息、海风以及幸福的表情,开往新疆,开往更加遥远的西北亚草原。兰新铁路经过张掖,它的两边是村庄、城镇,还有墓地。秦代的墓,汉代的墓,唐代的墓,元代的墓,明代的墓,清代的墓,20世纪的墓,21世纪的墓,墓冢累累,宛若大地上的星座。死者化为灰烬,亡灵隔河眺望,他们会不会看见火车古怪的躯体?

    最为邈远的应该是太阳落山的地方,我们即使是乘坐现代化交通工具,也永远无法抵达。《大荒西经》上说,神居住在昆仑悬圃。神的花园,只有白云和风可以在那里停留。我们的目光只能在黑水国的废墟上逡巡游荡,穿越的也仅仅是时光的表象。在岁月深处,倾圮倒塌的宫殿、城墙,在时光中走失的人群,连影子也没有留下。神谕:不要砍树,当弱水消失之后,张掖就会变成另一个黑水国。

    张掖城就在眼前。夜幕拉开,城市的灯火灿烂、绚丽,失明后的博尔霍斯说,夜晚的城市就像内心金黄色的老虎。我看见鳞次栉比的楼房,一半立于星光之下,一半沉沦于黑暗之中,白色瓷砖被霓虹灯打上闪烁迷离的星斑,恍若摇曳寒风的豹皮。乡村进入睡眠,城市却依然在疯狂:世纪游乐中心,白天鹅桑拿洗浴池,红磨坊歌舞厅,摇滚乐,流行歌曲,人流和车流,朦胧的水汽和欲望,商贾、游人、嫖客、妓女……夜晚,民间的生活史被反复书写,庸常,世俗,晦暗,真实。

    脚下的路通向街心广场,路边的广告牌提示我们,这里已经是古城最繁华的地段。在我身边,一个记者朋友不停地絮叨张掖的历史——西王母。玄奘。元世祖。大佛寺。木塔。土塔。钟楼。鼓楼。山西会馆。临松故园。羌笛琵琶与异国风情。丝绸和方言土话。马刀下的羊肉。吹奏东风的梅花鹿角。从诵经声中升起的黄昏。比海子还犹豫的天鹅的眼睛……朋友说,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会用摄像机拍下那每一个天籁般的场景。他喜欢铁锈色的历史,在那种情景里荒寒以致老去,让灵魂长出斑驳苍苔,可以幸福一生。

    张掖是美丽的。张掖的美丽在于秋天的黄昏至傍晚,一片古槐的黄叶落下来,穿过喧嚣与骚动,穿过世俗的烟尘,像一声岁月的叹息,轻轻砸疼我的心灵。



凉州词



上 阕



    月光回溯着亘古的宁静。

    凉州的月光。

    没有风,没有雨雪,在接近午夜的时候,我靠近了凉州的春天。依然是那一条黄沙漫漫的古道,在路上,抬头能看见祁连山的雪峰,半山银白,半山灰褐,月色中的云岫迷离幽暗,像雪豹的斑纹。一条河从我面前缓缓流淌,听说它就叫石羊河,河床里的芦苇和荒草隐约闪现,苍老的茎叶肩负着陈年的灰尘。河水静默无声。河水之上惟有树影与鸟影。我站在岸上,能感觉到凉州的春天,正从水气氤氲的河边走过,带着风华残漏的月亮,跌落在我的心灵。

    经过骊干。那是一座古城废墟。据传,公元3世纪初,古罗马军东征,有一部迷失方向,进入中国的河西走廊,然后就定居下来,随着时光流逝,那里的人也渐渐被汉人同化,成了名副其实的凉州百姓。骊干墓穴累累,芨芨草丛中闪烁着枯骨磷火。时间的雪片覆盖了一切,遥远迷茫的传说故事,都化作了缕缕烟云。夜色水一般漫过废墟,我发现早春的蒲公英刚刚绽开蓓蕾,月光绕着蕊柱盘旋,橙黄的花朵犹如佛龛中闪耀的佛像。古罗马人的梦在这里沉寂了数千年,数千年之后,往来的旅人已经无法窥见那些金发碧眼的影像,留下的谜底,只供西风流云解读。

    古镇的街道灯火阑珊,两个骑马的人匆匆走过,他们都穿着羊皮大衣,头缩在衣领里,身上的腰刀和银饰叮当作响。马匹在我身边晃悠,一股浓烈的汗腥气直扑鼻孔。那时刻,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幻觉:幽暗神秘的客栈,有古突厥人来来往往,刀客响马的脸上涂满猩红的猪血……骑马的汉子很快从我面前消失,一棵老白杨挡住了我的视线,树下是隔年的积雪,几枚枯黄的叶子在雪地上沉默,如血色斑点。

棺材铺还未打烊。店老板座在昏暗的灯光中抽烟,他的表情冷漠,眼睛盯着袅袅升腾的烟雾。有一个工匠正聚精会神地为棺材上漆,描画一些奇怪的图案,花纹或云或鸟,都带着几分诡谲和神秘。凉州的木棺笨拙硕大,像一只船。我听说这里有一种风俗,人死后要在棺材的木板上画上鸟与月亮,谓之金鸡望月,可我始终没有看到月亮的构图,倒是那些鸟和云朵,似乎都长着颀长的翅膀,做出飘飘欲飞的姿势。

    我走进一家酒馆,酒客寥寥,只有一个女人在那里静坐,两手托腮,不知道在想什么。大概是信仰伊斯兰教的女性,我发现她头顶着阴丹士林布巾,戴白色大口罩,只露出眼睛,目光宁静而忧郁。店主人悄悄告诉我说,那女人是回回,每天晚上都要来这里坐几个时辰,但从不喝酒,她只是选择一处临窗的位置,静静地朝外张望。店主说,她的男人叫马哈哈什么,在凉州贩毒,被判了死刑,枪毙之后,就埋在北山阳坡上。

    店主叫手下人给我端来两杯啤酒,是凉州产的那种,味道纯正绵软,但略略有点苦涩。我饮第二杯时,女人就起身走了,她的脚步很轻,像落叶似的飘出门外。外面夜色如水,她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朦胧。凉州的汽车一辆接一辆地开过去,陇海线上的火车也隆隆地开过去,向东,再向东。据人讲,在永昌的铁路和公路交接地带,曾有一处回回的拱北〔坟墓〕,我不清楚那个因贩毒而毙命的亡灵,是否就安息在那里?

月亮还挂在中天,轮廓饱满,犹如人间的宿命。

    月色中,依旧能看见焉支山的背影,黑夜消解了一切,却把山的影子衬托得分外厚重。焉支山是凉州通往甘州的要塞,峡谷与峰峦,古来就漂浮着战火硝烟。我离开甘州时,焉支山还被清冷的阴云笼罩着,狼洞狐穴苍凉如骷髅的眉眼。春天到了,无边的白雪仍然囚禁着芳草的梦,而匈奴留下的祭天石台还在梦里瑟缩。

    我落脚的第一站是凉州永昌。夜宿旅馆,只有一个人,一把锈迹斑斑的铜剑,一本破旧不堪的《武威史话》,和衣躺在床上,没有丝毫睡意,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老晃动着古匈奴人的身影,胡马啾啾,河水汤汤……



下 阕



    凉州。一个“凉”字便可洞见历史的幽深,语词的背后,隐藏着辽阔与岑寂,蛰伏着战争岁月的烽火狼烟,包蕴着亘古的玄机和宿命。

    凉州今名武威,乃河西第一重镇,之所以叫武威,是汉武帝当年打败匈奴,为了张扬军威武功而取的名字。我查阅过《凉州志》,知道凉州属于天狼星分野,狼性属寒,加之北地清冷,所以才有了另一个名字。如果以此想象,在遥远的天庭,有一颗荒寒的星星,一直凝望着西北的一座古城,那也不失为一件有趣的事情。

凉州不仅是一个地理概念,如果考察历史,这个词语的背后还有如下内容:匈奴。月氏。土蕃。回鹘。西夏。三国。马超。岑参。高适。李白。牛鉴。雷台。皇娘娘台。文庙。海藏寺……

    但这一切都被时光湮没了。岁月的流水漫漫汲汲,在流淌过程中删除了一切,繁华和衰败,荣耀和耻辱,高贵与卑微,都化为了迷茫的尘土。

    在时间的河床上,只剩下坟场,墓穴,只保留了残垣断壁。

    那一天,我走近了雷台。这里是凉州的一处汉墓,因出土铜奔马而闻名天下。雷台如今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土夯台子,四壁长满了苔藓地衣,早春的阳光照下去,像铺了一层暖暖的地毯,有皮革般的质地。土台上的古槐没有复活的迹象,似乎依旧沉浸在冬日,守护着瑟瑟的寒梦。而一些青草却泛出淡淡的绿意,数朵不知名的野花也开始伸开叶片,在阳光中恣意地摇曳自由。最先钻出洞穴的是瓢虫,翅膀上的黑色斑点犹如星星,在颤动的刹那,让人感受到生命苏醒后的鲜活与灿烂。

    墓道空空荡荡,里面飘出阵阵潮气,有一股腐烂腥膻的味道。墓门前是一眼枯井,大约三四米深,井底散落着许多镍币,从上面看下去,镍币比本身大了许多,据当地的朋友说,这口井能无端地放大钱币,其中的原理至今无人知晓。我趴伏在井口,目光却停留在一只蜘蛛的身上,它靠着一根透明的网丝,慢慢向上移动,每走一段就停下来,朝外面张望,惊恐,迟疑,孤独,落寞………我不知道,这个可怜无助的生灵是来自汉朝,还是出生于唐朝,也许,在它行走的历程中,就目睹过朝代的更替、历史的兴衰。一只蜘蛛的眼睛完全可以照亮时光的隧道。

    据地方史记载,雷台墓埋葬着一位汉朝将军的夫人,名姓已无法稽考,后人只能凭出土的文物断定她的身份。人们津津乐道的是夫人的首饰:玉镯,耳环,金钗,银簪……特别是手腕上的镯子,玉质细腻温润,天然的纹理形成几缕云彩,咒语般互相缠绕,千年后依然光洁如新,似在述说着什么。步入墓道,我发现墓壁上尚残留着零星的壁画,有星月云纹,更多是佛经有关的故事。天地苍茫,荣华富贵转眼便化作西风黄沙,人去楼空之后,留在世上的也只能是空荡寂寞的墓室。那些涂抹在墙壁上的星星月亮、白云莲花,再也托不起生前的梦幻情感。

    在凉州博物馆,我看见的都是冰凉明亮的玻璃橱柜,里面陈放着历年出土的文物:画像砖、石臼、刀币、漆案、瓦当、陶罐、陶甑……远古的器物静静地躺在那里,无语述说沧桑。那些器物原本深埋于地下,一旦被人挖掘出来,摆放在光线明亮的地方,就会呈现出时间的另一种真相,观者被悬置在历史深处,不由得去审视过去发生的一切。在这里,我第一次真切地目睹了出土的汉简,那一片片竹简木牍残破古旧,罩着一层暗淡的尘埃,仿佛被虫子啃噬过的落叶。汉简上的文字漫漶,笔记模糊,荒草般纠结在一起。那上面书写着契约文书?沙场将令?抑或是戍边儿子寄给母亲的信件?闺中少妇捎给远方丈夫的情话?这一切都隐藏在凉州的记忆深处了,清风明月破译不了它的秘密,白云流水解读不了它的意蕴。以木制成的汉简呵,把凉州的欢戚悲歌浓缩成一滴泪水,渗进这一片神奇的土地,让后人在猜想中挖掘,在挖掘中猜想。

    登天梯山,是为了摆脱多日压抑在心头的那份沉重。那日有细细的小雨,氤氲飘逸的雾气中,山不见雄阔,风不闻凄厉。山路是平展的田野,刚出土的玉米苗泛着茵茵绿色,一牧羊孩童侧卧于草坡,口衔叶笛,吹着清淡悠扬的歌谣。羊羔咩咩,紧追着妈妈跳跃嬉戏,一只花喜鹊落于灌木丛中,清脆悦耳的啼鸣不绝于耳,这一切颇有山野情趣。但我没有想到的是,当临近山腰的时候,岁月突然从那种荒凉的石窟中翻涌出来。看见一个大佛像后面站立的小菩萨,我仿佛遇到了一个飘零异乡的少女。它就站在昏暗的洞壁上,无彩无光,表情平淡,残缺了的眼睛像是一直朝远方眺望。时光苍茫,岁月不断地从它的发梢,从她希腊式的鼻梁,从她忍冬花瓣的衣纹皱褶中退下去,再涌上来,又退下去,落潮地隐匿或消失。她的体态和神色,她的永恒的沉默,始终透达着一种遥远的孤独和忧伤。不是说,人生的归宿在佛界吗?但那里却没有青春白云,没有爱情的花朵。我蓦然想起一句诗:与其在黑夜里等待千年,不如伏在爱人的肩头痛苦一夜。面对黑沉沉的洞窟,我在心里默默祈祷:小菩萨,跟我一起回家吧!

    凉州。

    月色迷蒙的凉州。

    风雨绕春梦如诗如歌如谶语的凉州啊!


 


史小溪散文集《秋风刮过田野》出版


史小溪的第六本散文集《秋风刮过田野》最近由华艺出版社出版。这本集子所收之作除一少部分散文外,多是近两年来一时兴起的随来之笔,在阅读沉思中的感悟智性之作。这些作品先后发表在《大家》、《雪莲》、《中华散文》、《散文视野》、《潮声》、《西部文学》、《草原》等报刊,有的被选进《现代散文选读·教学参考》,有的被多家报刊选载,并被一些大中城市作为高考语文模拟试题。

“让秋风刮过田野,让最后的果实长得饱满,再给它们两天南方的气候,迫使它们成熟。”作者在后记中引用的德国诗人里尔克的这些诗句,昭示着作家散文创作艺术境界的某种成熟和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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