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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鬃山/苗得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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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1.12.28

在探访“七棵松”的路上,于色也勒吉河畔,我们见到一座颇为引人注目的山峰。山体在草原上兀然拔起,山势奇伟险峻,山脊岩石耸立,便如奔跑中的野马长鬃,如旗如帜,随风猎猎。

问及向导,他告诉我们说,这山叫作“马鬃山”,在当地的传说中,那是一匹被四方围堵、无法脱困的神马所化。随后,娓娓讲出一段动人的故事来。

故事的主角是一个孤儿,名叫额布苏,汉语就是小草的意思。其实,他的名字叫作小草、小树、小山都没有什么区别,重要的是他是一个孤儿,而与他相依为命的是一匹小马。因为马头中央有着一块新月形的白色毛发,所以,额布苏给它起了个名字叫“萨仁”,译成汉语就是月亮的意思。额布苏六岁那年失去了父母,在成为孤儿的岁月里,萨仁陪着他一起长大。

这是一个孩子和一匹马的故事。他们一起在草原上散步,一起玩耍,一起成长。夏日里,萨仁小跑着带起一路清风,为额布苏驱散了难熬的酷暑;冬日里,萨仁用自己的体温,为额布苏依偎出一方温暖,让他在破旧的帐幕里能够安眠。这一切,本来也平淡无奇,如果没有那些意外发生,那么,孩子会慢慢长大,马会悄悄老去。在某一个清晨或者黄昏,已经长大的孩子会流着眼泪把逝去的老马安葬,仿佛送别一位至亲好友或者是一位家人,然后继续他的人生旅途。

听着向导讲故事,我忍不住说:“大凡传说故事,悲剧的开端必然是喜剧的结尾,喜剧的开头就往往是悲剧的结局,那么,这个故事的结局必然充满悲情?”

向导点头,他的目光越过山顶,有些深邃,有些多情。而一刹那间,阵雨后陡然跃出云层的阳光照耀山巅,为山脊铺下了一层光幕,璀璨而辉煌。

那是在康熙二十九年。那一年,清朝将军也勒努追剿喀尔喀部阿拉腾宝苏格图汗与噶尔丹叛乱集团时,因慕名色也勒吉河畔的马匹,就在此安营驻扎。临走时,要在色也勒吉河畔挑选上乘的马匹,带回京城,充实到皇家御马群中。

当地的牧民为了保住色也勒吉河一带马匹的优良种群,把上千匹最好的马匹,分散赶进色也勒吉河的芦苇塘里。不幸的是,已经成长为一匹骏马的萨仁丢不下孤儿额布苏, 孤儿额布苏也离不开他的马伙伴萨仁。

那天,天空阴沉沉的,仿若是暴雨将来,而天地间则是静寂得有些吓人。额布苏哭着,他一次次抱住马的脖颈,又一次次放开,终于在左近牧人的呵斥声中开始驱逐萨仁。孩子大哭着,用力挥舞手中的木棒,而萨仁则踟蹰在他的周围,迟迟不肯离去。驱赶马群的牧人几次回奔过来,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萨仁驱赶进渐行渐远的马群。

风渐起,天地越发昏暗,雨终于倾盆而下。

天渐渐晚了,没有萨仁做依偎,额布苏感觉有些冷,有些害怕,又忘了给自己弄些吃食,又冷又饿的孩子蜷缩在毡房的一角渐渐睡着了。毡房外大雨瓢泼,毡房里面小雨汇成溪流,哭倦的孩子缩成一个小团儿睡在破烂的皮张上,鼻息间还时不时地抽泣着,但是慢慢的,他的嘴角有了一抹幸福和满足,他的身体渐渐暖和起来。孩子做了一个梦,梦见萨仁回来了,他们像以往一样,相互依靠着一起面对寒冷、饥饿、寂寞和孤独。

这个夜晚,神秘而又安详。

天亮了,额布苏在一片嘈杂声中醒来。他揉着眼睛,望向四周。一切,都和以往一样。雨停了,暗淡的天光从破旧毡房的缝隙里漏下来,萨仁一边打着响鼻,一边尝试着用大大的脑袋从某一个角度开启房门。

“萨仁?”额布苏猛地跳了起来。他豁然醒悟到,原来这一夜所谓美好的梦境,都是他的萨仁偷跑回来的结果。

额布苏把脸贴在马脸上,“萨仁!萨仁!” 他喃喃念着马的名字,竟已是泪流满面。

“哐”的一声,本就摇摇欲坠的毡房门被踢散开了,几个清兵闯了进来。看到毡房中的马,清兵的眼中充满了贪婪。

“哈哈,原来把好马藏在了包里,带走!”

清兵一拥而上,就要给萨仁套上缰绳。萨仁却连踢带咬,竟然突出清兵的围堵闯出了毡房。

额布苏也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毡房,他大声喊:“快跑,萨仁,快跑!”

向导絮絮地讲述着,他说:“本来,萨仁已经跑出去了。可是它抛不下被清兵踢打着的额布苏,竟然又跑了回来。它像一匹猛兽,突进了人群,又踢又咬,直到额布苏爬到了它的背上,它才又冲出了重围。”向导的语气渐渐有些激动,“那一刻,萨仁已经不再是一匹马,它变成了虎豹,它是一匹长生天赐予乌拉盖草原的无敌神兽。”

无敌神兽,我点了点头,认可了向导的这个比喻。其实,我觉得还有另一个比喻更加贴切。在我的心中,额布苏和萨仁并不仅仅是一匹马和一个孩子的关系,他们更像是一家人,他们是亲情的守护者,虽然弱小,但不舍不弃,在强大的压迫下选择了决死地抗争。我看着向导的眼睛,没有说出来,因为我觉得他和我有着同样的认知。

在广阔的草原上,一匹马驮着一个孩子向前疾驰,在它的周围,是无数的骑兵,高声大嗓地喊着:“抓住它,抓住它,套马杆,绊马索……”

我仔细审视着眼前的这座山。与草原上的土山相同,是略有些缓的土坡,慢慢向上去,在中上部,岩石突兀地穿刺出来,如利剑,如枪林,如飞扬的马鬃。是的,这就是一匹马,一匹奔腾不息的马,一头扑向了长生天。岁月的沧桑铺洒下来,已经渐渐埋住了它的身躯,但它傲然扬起的马鬃,仍然是一句不屈的壮语,是它对长生天昂扬的嘶鸣。

草原上,萨仁奔跑着。马背上,额布苏紧紧搂着马的脖颈,他的胸膛紧贴着马的脊背,他的手能感觉得到马的强有力的心跳。奔跑,奔跑,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风又刮起来了,雨又下起来了,已经分不清是千军万马追击着萨仁,还是萨仁引领着万马千军,电闪雷鸣,狂风骤雨,奔跑!奔跑!

不屈服的马和狂风暴雨磨去了清兵首领最后的一点儿耐性,他下达了射杀的命令,一时间,万箭齐发。

萨仁中箭了。它的步履开始踉跄,它的身体开始摇摆,鲜血迸射出来染红了它的脊背和脊背上的孩子,然后被雨水冲刷着飞溅开去,在身后汇成一道血色的溪流。它咆哮着,用力把额布苏甩在河畔一片芦苇丛中。它还在奔跑,尽管马蹄越来越慢,直到那一声惊雷响起。

一声惊雷,天地突然静默,风停雨歇,时间有着些微的停顿,然后是轰隆隆的响声,人们看到了那匹马最后的一跃。一跃,天地豁然后退,前冲的马势腾起为一座山峰。与此同时,久违的阳光如利箭般刺破黑暗的云层直射到山峰上,迸发出千万道慑人的光芒。

故事讲完了,我们都静默着。有了故事做铺垫,再抬头去看那座山,尽管当时是怎样的围追堵截,现在已经很难想象,但恍惚间,却依然能感觉到无数马蹄敲击大地的声音——踏踏、哒哒,密集沉重如锤击鼓面,或如原野上的狂风骤雨,轰隆隆响过,而间或有马的嘶鸣声,穿透时空扑面而来。

我在乌拉盖草原长大,类似于马鬃山这样形状的山峰,也看到过几座,但唯独对马鬃山情有独钟。好多次,我沿着马鬃山上下徘徊。一遍遍梳理着情感,一次次对着山巅遐想,长生天创造了山的形状,先民们赋予了山的内涵,莫非这就是人与自然的相互依存?孤儿与马,不是一个很复杂的故事。但是,它在草原上千年流传,是历史和民族的厚重,在你的长镜头里,在不同的景深里。

向导是当地的牧民,他告诉我,他也是一个孤儿。那一刻,我突然感触到了他在故事中的自我代入。也正是这种代入,让他讲述的故事更加迷人。我握住他的手,相约了未来的友谊。

以后的很多次,我都或远或近地瞻仰过马鬃山。我喜欢躺在山坡上细细把玩一棵小草、一块碎石,在微风里,静静地,融入到历史的深远里去,融入到天地的寥廓中去。

更多的时候,我愿意把孤儿与马的故事讲给朋友或者远来的客人们听,和他们一起感受,在这片土地上,在长生天笼罩下,在浩瀚的历史长河里不屈生命的一次次游行。

我们,是草原的后裔。


——选自西部散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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