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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怀忠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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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8.10.11

高怀忠散文

  

 

三段地,矗立在我心旌的巍峨高地

 

     我的老家叫三段地坐落在阔远的鄂尔多斯高地上鄂托克前旗治下的一个农村乡镇。每一次回到三段地伫立在高冈上深情凝望周围的一草一木的时刻,我就深深知道,我的根永远在这片厚重的土地上……

我在那里出生,也在那里读完了小学初中,上高中后暂别了几年。二十岁时我又回到了三段地,在曾经就读的母校中学教书,七年后调走,从此算是彻底的离开了它,前后共生活工作了二十三年。

对于这个老人们口中常说的革命老区,小时候我们并没觉得它有什么特别,印象中唯一深刻的就是出行太不容易。尽管和陕西的榆林、宁夏的盐池接壤,说起来算是三省交界,但那个贫穷的年代,三段地的交通基本靠走,大路几乎没有。

听父亲讲过,他偶尔去旗里开会,得骑着骡子,带干粮白天不停赶路,累了临时找地儿歇歇脚,或者寻个路边住户给骡子喂点儿料饮点儿水;晚上则借宿在农牧民家里。通常两三天的会期,来回再快也得一个多星期倘若遇上雨雪天气,走个十天半月也是极为正常(因之前三段地公社隶属于伊盟鄂托克旗管辖,旗政府驻地在乌兰镇,距离三段地二百多公里)。但当时的人们似乎早已习以为常,无论父母官还是老百姓,毫无怨言。

    一直到1980年,国务院批准设立鄂托克前旗,三段地才成了离县城最近的一个乡。

    我无忧无虑的童年少年,我一生最快乐的时光都是在三段地度过的。那些如水的岁月,似乎被灌进了蜜,如今忆起来,也是那般甜美。

难忘和兄弟们一起揪“沙奶奶”,为争抢一颗大沙奶奶而几颗小脑袋相撞的尴尬;难忘用铁丝棍子掏蜂窝扣的吃蜂蜜,竟被蜜蜂蛰起个大疙瘩的笑话;难忘放学路上爬树摘沙枣捋榆钱钱,却不留神划烂皮肤磨破裤裆的丢丑;也难忘大夏天半夜不睡觉拿着手电用弹弓打麻雀的顽皮……还有小伙伴们集体去生产队水库耍练“狗刨式”后光着屁股晒太阳的潇洒、几个捣蛋鬼相约偷吃邻村庄稼地里的西瓜小瓜萝卜蔓菁的不光彩……还有,还有露天影院的战斗片,奶奶卖的炒瓜子,家里边整箱整箱总也看不够的小人书……

    我无数美好的金色回忆都留存在这个三段地上。我可爱的故乡啊!

    随着时光的流逝,我渐渐长大。

    慢慢解读着故乡的历史,也亲历了它的变化,因而更加深爱这片红色的炽热土地

    据史料记载,中国工农红军到达陕北后,西征过程中在三段地建立了苏维埃政权,它是我党在内蒙古地区最早建立的政权,是中共西北局领导下的少数民族统战工作的根据地,是陕甘宁边区的北方重要门户。193610月,三段地革命根据地鄂托克工委(也就是三段地工委,最初称三段地蒙民招待所)正式成立,工委书记(所长)及负责人先后由金生华、周仁山、田万生等担任,下辖三段地、马场井、二道川、葫芦素淖、东壕(我的出生地)5个党支部,前后发展党员30多人,并积极组建自己的武装力量,加强对敌斗争……

    内蒙人民最熟悉的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乌兰夫同志,当年在中共西北局负责民族统战工作时,曾两次亲临三段地视察指导当地的革命斗争;建国后在谈到三段地的革命历史地位时,他这样评价说:“我们党的许多少数民族统战经验,是出自三段地;我们党的许多民族政策,是来源于三段地;我们党的许多高级民族干部,也是成长于三段地……”。

    已故全国人大常委会前副委员长布赫同志也曾在1989年第三次重访三段地时,写下了“民族和睦兴大业”“革命旌旗代代红”的壮美诗篇。所以有人说,三段地是接过延安革命圣火照亮草原民族解放道路的火把,把“三段地”比作“草原上的延安”,一点儿都不夸张!

三段地不只在革命战争年代做出过杰出的贡献

1976举世震惊的唐山大地震发生后,善良且贫困的三段地人民,硬是节衣缩食,把自己省吃俭用攒下来的粮食,把本应该留给孩子们度过寒冬的棉衣棉裤,毫无犹豫毫不吝啬地捐献给了千里之外素不相识的陌生灾民。年仅八岁刚刚懂事的我,亲眼看着父老乡亲们用棒子面沙米面蒸出一笸萝一笸萝窝头,肩扛手抬的送到公社,最后辗转运往唐山灾区。那种义薄云天的无私大爱,直到今天每每想起都让我热泪盈盈……

    我可敬可爱的先辈父老呀!你们用质朴的行动,诠释着三段地的民族大爱!

1983年,为纪念光荣革命历史教育子孙后代,三段地乡政府修建了工委(旧址),土木结构的三间房,看上去普普通通、毫不起眼,里面陈列着党旗、前辈们的部分照片以及用过的桌凳等物品。

低调沧桑的面貌,无言诉说着曾经的辉煌。而进入新世纪后,重走长征路、重温红色经典的提倡,让三段地这个沉寂多年的革命老区,再次焕发了新的活力。今天走近占地面积2538平米的三段地革命历史纪念馆,那庄严肃穆的建筑、雕塑,完备的设施、物件,详实的资料、图片,仿佛处处重现着峥嵘岁月中一幕幕可歌可泣的感人场景让人欣赏毕热血沸腾,一股强烈的自豪感便从心底喷决而出

近十几年来,随着城乡一体化的进程,在新一轮撤乡并镇的大潮中,三段地这个老牌乡镇被合并成为敖勒召其镇下辖的一个社区。而我呢,一个离乡二十多年的游子,也只是在每年春节清明祭拜祖墓的日子里才回去我魂牵梦绕的三段地虽然来去匆匆,但每一次回到三段地我都由不住深情凝望周围的一草一木,我深深知道,我的根永远在这片厚重的土地上……

 

 

那些漾动的绚烂年华

 

 

没有楼房,没有围墙学校的前后左右,都是沙梁草地。西北地区本就多风沙,镇区又离大沙头相距甚近。所以一年四季大多都是飞沙走石昏天黑地只要外面一趟,周身俱是甚至口腔内也灌进去不少,人们笑称每天能吃二两沙面冬季更甚,凛冽的西伯利亚寒流夹杂着细小却粗糙的沙粒,像鞭子一样抽在人身上

这是我高中时的学校环境。那是鄂前旗单独建旗的第四个年头,小小的敖勒召其尚百废待举,城镇建设仅具雏形。旗中学也刚建校不久,环境之恶劣,条件之艰苦,设施之简陋,可想而知。

    宿舍总共盖起四排,一色的砖瓦起脊房。最东边是前后两排男生寝室,往西走一长溜是食堂大灶,还有腌菜的凉房。最西边是两排女生宿舍,离教室近一些,其中有些房间是专门留给老师们住的,也是为照顾女生们的安全。学生宿舍里一般是摆放六到八张上下两层的铁架子床,顶多住满十六个人。冬天烧的是火炉子,每间宿舍都有统一编号的固定炭房。炭是平均分配,谁提前烧完了只能自己想办法,所以大家伙都会尽量省着用。由于房间少,各班住校生数量也不均匀,很多情况下就不是按班级划分住所了,像我,就曾经和高两届的补习班学长以及低一年的学弟在一个宿舍住过。年级班级年龄见识都各不相同,却丝毫不影响我们之间和睦相处!尤其补习班的哥们儿,印象中他们个个为人敦厚质朴善良。其中有一个嘴总爱留着大胡渣看起来显得有些粗犷实际上是一位温和寡语的学长还有一位性格开朗经常腿上绑着沙袋锻炼身体一心想考体校的学生。能记起的就他俩了。

    之于伙食,早上都吃自备的干粮,比如炒米炒面油炸炸,奢侈点儿的会有酥油白糖。那时候连个早餐的概念都没有,常常空着肚子去学校,没等中午放学就看同学用铁饭盒在火炉子上热饭菜,自己暗自心生怜悯直咽口水……所以住校于我的第二个好处是少了上午挨饿之苦。两顿正餐则基本是固定样式的。每星期有五天都是山药菜汤泡黄米饭,对农村孩子来讲早就习以为常了,何况还家里带来的咸菜、猪油、炒好的肉丁丁。每周三的下午是所有住校生最期盼的日子。因为每到那天学校就给做一顿最有油水最好吃的饭:白面馒头,山药粉条肉烩菜。我们平时一顿饭都报三两,就是半份多,这顿都报皆为五两,满一份。往往这天最后一堂自习课住校生都没心思上,就等着动听的下课铃声一响,一溜烟跑到食堂大灶去端饭盆。按说这也挺正常的,可有一次,我却因之受了极大的刺激。

    ,历史老师因有事而把上午的课调到了最后一节自习课上。临时调课本来也是常事,那天就奇怪,该我倒霉?老师讲着讲着,突然点了我的名,让我站起来回答他刚刚讲了什么内容。天哪!我当时估计是正在走思,注意力不够集中,自然答不上来。于是,接下来老师说了这样一番话:你不知道我刚才讲了什么?那么我在讲课你在做什么?今天星期三,是吃馒头的日子,你一定是满脑子都在想那白胖胖的馒头吧!教室的气氛仿佛瞬间凝固。我当时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十六七岁呀,多要面子的年纪在那么多同学尤其是女生面前!我万分羞愧的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念书多少年我一贯都是受表扬的对象,从没受过一点儿委屈,连老师稍微语气重一点儿的批评都少有,更别说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毫不留情地训斥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控制住情绪的。大概是“天地君亲师”的传统观念在起作用吧,我没敢有任何的反抗行为。下课后那顿平常闻着香气扑鼻的白面馒头肉烩菜,我吃得索然无味。

十几年后,当我从三中调回旗中学带高中班时,和曾经的历史老师坐在了一间办公室,师生加同事的关系使我们彼此十分亲密,放学后常常一起打扑克,喝啤酒。说起当年的事,老师早已忘却,而我也早就抛开了旧时的不满。相反却觉得正是老师的训斥激发了我潜在的能量,促使后来的我历史成绩一直相当出色。我应该做的是感谢老师。

    那是我第一次离开老家到城里读书。其实我的出生地离敖镇挺近的,不足十公里。只是之前我们因父亲工作调动而搬家一个叫大池的地方,离城就远了很多。路况不佳,亦不通班车。所以住校几年除了寒暑假,我很少回家。倒也没有觉得十分想家。过去在乡下,最迷恋的是家里那几大箱子小人书,还有那个承载着许多人欢乐和梦想的露天电影院。现在这些虽然都失去了,可这里毕竟是县城,又远离家人的监督,我的课余生活竟有了更妙的安排。

当时学校执行的是大小礼拜轮休制度,小礼拜只休星期日一白天,晚自习还得上。教室里做作业,操场上打球荡秋千,宿舍里睡大觉看闲书,这些就是周末的主要活动。大礼拜连续放假两天。住校生大多回家或者去串亲戚的,呆在学校的很少。我呢,也一个人溜溜达达离开教室,向西穿过起伏的沙梁和葳蕤的草地,径直朝着街上走去。主街就一条,南北方向,路东是南市场。学生们最钟情的是一家叫老杨炒面的小饭馆,那是我们住校生改善伙食的最佳去处。大碗炒面片一块钱,小碗八毛钱,贵贱不说,关键是那炒面味道一绝,那时觉得世上最好吃的东西莫过于此。

吃完炒面,我走向马路对面的供销大楼,别看只是三层楼房,但已是那时全镇最高的建筑最繁华的地段。二楼有个录像厅,全城仅有的一家大屏幕放映厅,也只在周末才会连天连夜的放片子。那里正是我的最终目的地。一场录像五毛钱,连场看更便宜,清一色的港台古装武打片隐约记得有《雍正命丧少林寺》《南北腿王》《鹰爪铁布衫》《南拳北腿活阎王》……最具吸引力的无疑是连续剧,一集一集悬念不断高潮迭起,把人诱惑得无论如何都撂不开。像第一部引进大陆并掀起空前武侠热的《大侠霍元甲》以及紧随其后的《陈真》,更有当年风靡华人世界并成为永恒经典的83版《射雕英雄传》。估计不只是我,同龄的不同龄的大人小孩都看过吧。光剧情就已经够引人入胜了,最牛的是里面各路高手各种神奇的武功,让人无比的崇拜和向往。我最想同时拥有的三种功夫,是一阳指、降龙十八掌和能够飞来飞去的绝顶轻功。曾经无数次的幻想有朝一日自己也成为天下无敌的大侠,身怀绝世武功云游八方劫富济贫快意恩仇那种愿望比以前看电影《少林寺》要来得强烈的多。以至于后来上大专时,把东胜街头书摊儿上的武侠小说租得看了个够。金庸梁羽生古龙温瑞安诸葛青云卧龙生等等等等,多数武侠名家的书都看过,包括正版的盗版的。最为滑稽的是,我还亲自买了本名为《太祖长拳》的小册子,跟着练。每天下午饭后到上晚自习中间的那段空闲,独自悄悄去往三台基河边的空地,像模像样地依照书上的图示做着挥拳踢腿的动作……

    抛开那些大家耳熟能详的片子,不得不提我极喜欢的另外一部连续剧叫《武侠董小宛》我了解了一段历史课本上不曾记载的民间传说,“秦淮名妓”、“复社才子”更要命的是,有才有貌、友情有义、有侠有道的古典美人董小宛,把我这个懵懂青少年迷得魂不守舍是的,武侠梦之中又怎能少得了红粉佳人呢!

好多年以后我想清楚了一个问题:为什么那时候班里漂亮女同学不少,也吸引着众多男生的目光,我却总是视而不见,就算对个别女生心存好感也是朦朦胧胧。原来,我的心大部分被录像勾走了,英雄侠义和古装红颜占据了我心灵的极大空间。

但同时也有两个难解的疑惑:我当年看录像竟有那么多宽裕的闲钱吗?又浪费了多少宝贵的时间,难道家里从来不过问?仔细回顾了一下,发现确实很值得探讨:自己在学生时代一是基本没缺过钱,二是也从未感受到过念书有多重的负担。经济上爸爸妈妈和哥哥姐姐们好像对我是彻底无条件的支持,需要钱只管张口因此我对钱没有概念,毫不心疼地把父母的血汗钱浪费在录像厅里。学业方面也许是当时当地人们本就对考学不抱多大希望,或者是我平时成绩尚可家里不太担心。正是因为这样吧,我才会那么悠闲自在,把本该珍惜的课余时间常年都荒废在录像厅里。之所以最后能考上大专,是因为基础还算扎实加上高三一年的用功,或许还有一定的侥幸成分?

    有过一次让我感受到家里重视我的考学,是上高三的时候。初冬菜的时节,学校照例要去盐化厂买盐,那时父亲是盐厂的厂长。学校既是拜访厂领导,也算是对学生进行家访校长带着几个老师包括我的班主任和任课教师,开着大车来到我家。家里简单的摆了些酒菜,爸爸和客人边吃边谈。记得父亲就问校领导,如果我考不上大学的话可不可以再补习一年(因为当时政策规定一般情况下不允许复读)。校长和老师们先是对我一番夸赞,接着很痛快地表示,像我这样的优秀学生,想复读学校一定收。这件事至少给我两个感觉,一是人们普遍都对于应届考上大学没有多大信心;二是爸爸还是关心我的考学并提前做了打算的。

我并不是完全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无忧无虑,也有过空虚孤独的感觉。高中阶段毕竟已过了“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年龄。前两年因为在本乡,又有录像的陪伴,学业就那么糊里糊涂地过去了高三到东胜后,身处异地他乡,又面临高考,自然而然生出些莫名的愁绪。情感的宣泄大多诉诸于笔端,写日记写信,尤其是和姐姐的通信。姐姐是弟兄姊妹中第一个考上高中的,在我心里的地位是很崇高的,虽然彼时她正在上海读大学,隔着千山万水但鸿雁传书,我所有烦恼和喜悦都愿意跟她倾诉和分享。在一篇写妈妈的作文受到老师好评后我激动地写信告诉了她,她从遥远的上海寄给我一个日记本,并在扉页上写了四行字:慕鸿鹄而高翔,弃燕雀之小志;坚定信念创文学,千辛万苦勿弃矣。从那时起,日记本扉页的四句话一直激励着我,为我这些年来无论从事什么工作都始终不忘写作注入了强大动力。每次翻开日记,看到姐姐那熟悉的字迹,读着我当年摘抄或剪贴的文字,便有种亲切感涌上心头。毫无疑问,我对文学的爱好与执着,姐姐的欣赏和鼓励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感谢姐姐!感谢伴我成长的一切的一切!

 

一个人的苦乐年华

 

 

                                         

 

     我是一九六九年出生的

     出生时照例没有电闪雷鸣,没有天降祥云,母亲应该也没有做什么怀龙孕凤之类奇特的梦。据说只是一阵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划破了十冬腊月的三段地某个小村的夜空。可见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名字自然也就随便给起了一下。不过后来我觉得名字这东西吧,似乎还真有点儿说法。老大叫德,多年来无论对人对事对内对外,在弟兄姊妹八人中那是德高望重,正所谓"君子怀德"!老二叫智,聪明过人,多才多艺,记忆力口才都超凡;十几岁就当了民办教师,后来又做到国营企业的经理,只可惜英年早逝老三叫斌,注定是文武双全型的人才。至于我这个,还真就有些愚忠固执

    总之就那样一个平凡的日子平淡的来到了世上日子也过得平淡。

    和所有的农家孩子一样,小时候啥活都干。砍柴拾粪拔猪菜,做饭挑水挖山药,割糜子,掰玉米……

最有趣的就是带着两个弟弟揪沙奶奶(我们当地常见的一种野生食物)想当年,真是一点儿当哥的风度都没有,明明是五弟抢先摘到的一个大沙奶奶,我想据为己有,便脸一沉说是自己早些天就看见的故意没摘就等它长大。弟弟只能极不情愿的给了我最后回到家,我便貌似公平的分发战利品,虽然还是自己占便宜多,但等正式开吃的时,兄弟们早忘了哥哥先前的霸道不公,只顾高兴的品尝美味。沙奶奶确实好吃,汁液香甜,口感脆嫩。可生吃,也可烧吃、腌还可用细铁丝棍同时起几个烤着吃,那大概就是我印象中最早的撸串儿吧……

此外也常常在日头正当空的晌午,带着小弟兄们去糜子地里掰得吃一种叫糜黑子的东西,吃得满嘴乌黑不说,好多次把我肚子吃坏,后来只得大人领着去医院洗肠……

    那时候最令我激动的事,是陪着奶奶去看电影,卖瓜子。

    每天晚上六七点钟,你听吧,公社大喇叭里一定会准时传来放映员老丁叔那发音苍怆却对极具巨诱惑力的声音:电影海报、电影海报,今晚上映国产故事影片……声音穿过荒凉的大地响彻三段地的大街小巷。不一会儿,人们三三两两地开始走向影院。偌大的露天影院,地上不太整齐摆放着几排粗壮的木头椽子,这便是座椅。前方正中的墙上,早早挂上一面白色的放映布。那会儿电影票便宜,几分一毛就能买到,人们最爱看的就是战斗片。只要听到熟悉的片头旋律响起,就知道,哇!又是八一电影制片厂的,打仗的!于是再调皮的小孩都会乖乖地坐下来,安安静静地看。《平原游击队》里的双枪李向阳,《英雄儿女》中高喊“向我开炮”的王成,还有舍身炸碉堡的董存瑞,这都是人们心目中的大英雄此外像《渡江侦察记》《狼牙山五壮士》《上甘岭》《南征北战》《难忘的战斗》等影片也时常放映。有一部片名怪异,名为《傲雷一兰》的,我一直以为是外国电影黑白的彩色的,看过的片子数不胜数。那些老电影,那个放电影的丁叔,那座设施简陋的影院,给我的童年和少年时光带来了无穷的乐趣

    除了电影本身,对我极具吸引力的是帮奶奶卖瓜子。电影开映之前,奶奶就在人群的最后面摆好了摊儿。醇香味美的炒瓜子,大人娃娃都爱吃。用纸盒做的小量杯,五分钱半杯,一毛钱整杯。而我名为帮忙实则贪嘴。常常利用光线暗奶奶年岁大视力不好而一次一次偷偷地抓一小把藏到裤兜里更兴奋的是每次回到奶奶家,总要抢着帮奶奶数钱,最后奶奶也总会大方地奖励我两三个或二分或五分的钢镚儿。我紧紧捂着装了瓜子和钢镚儿的裤兜美滋滋地回家睡觉。现在想来,奶奶哪里是看不见哟,分明是疼爱孙儿便不说穿罢了……

 

 

那是个物质相对匮乏的年代,用饥寒交迫来形容即使不十分准确也差不多。

我记忆里最刻骨铭心的是天寒地冻。现在想起都觉得不可思议,那时的天为什么那么冻?那时的人是怎么熬过冬天的!棉衣不用说,很少,轮不上穿,数九寒天都基本是单衣单鞋,而且衣服和鞋往往是老大穿小了给老二,老二穿下来给老三,一直往下传……手脚冻烂是常有的事。我大概是最不耐冻的一个一到冬天右手就会被冻得满手流脓,疼痛难忍似乎每天把右臂吊在脖子上去上学,字都没法写。而且无论怎样提前预防和保护都不管用,用老人的话说就是冻残了。直到今天,我的右手从来都是伸不展的。但因为冻麻木了的缘故,并没觉得什么。最痛苦的一次是冻伤了耳朵!冻伤的耳朵肿起一个硕大的黑血疙瘩,母亲把我背到公社卫生院,大夫二话不说,拿起铁钳子就往烂夹,然后包扎,敷药,我疼得哇哇大哭母亲不断地安慰着我。有亲人绵绵的爱,那就是度过寒冬的最温暖的衣衫!

随着后来生活水平不断提高,人们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再也不怕冻了。可你说奇不奇怪?天却越来越没那么冻了。

当时国家的政策是鼓励多生多养,所以像我们,一家有八九十来个孩子是普通不过的了。人口多,吃饭就是个大问题。多年以后回忆往事,五弟说他小时候常吃不饱,我多少有点儿惊讶!

    或许吃不饱的现象有,应该只是极少的,油水少粗粮多倒是实情。但那些丝毫不影响一大家子人一块儿吃饭的乐趣。那时家家都养猪,每到年底杀猪,好日子就来了。猪喂得都挺大,能杀三百斤左右吧!第一顿杀猪菜是最香的,大人们也舍得多烩些肉。因为平时想吃也没有,好不容易逮住一顿,我们弟兄几个就在饭桌上比拼,看谁吃得肥肉片子多,边吃边数,连吃十来片子没问题。而对于猪肉烩酸菜杀猪菜的钟情,则是多少年都未曾改变,隔段时间就不由得想吃,出门在外无论吃哪的烩酸菜都感觉没有小时候家里做的好吃

     最让人怀念的也最温馨的还正是发生在饭桌上的笑。一群人吃着吃着,就不知何故有人先笑了起来,紧跟着好几个人笑开了,到后来基本都笑了,笑到吃不成饭这时老大就会故作严肃呵斥我们:再笑出外面笑去!我们就真的走出房外继续笑后来才明白,笑是会传染的

每每想起这些,便由衷地感慨父母兄弟姐妹在一起,就是生活最大的乐事

 

 

伴随着那些流溢着炫彩之光的斑斓日子,我们在不知不觉中渐渐长大。

成长的岁月里,还有一种不得不提的东西,是那个年代孩子们最直接的精神食粮小人书。小人书其实就是连环画,六十四开本的。有人说六零后是最后一批看过黑白小人书的人群,我不知道是不是,反正我是没少看过。

    家里有间凉房,除了堆放粮食杂物,还有两三个大纸箱,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小人书每天放学一回家就翻出来看,有看过几遍还不觉枯燥,有时和同学交换的看……但一般是不敢拿到学校去看的,让老师发现不但会没收还要责罚

而正是这些被老师们说成“闲书”的小人书为我打开了另一个世界。

《青松岭》里的万山大叔《鸡毛信》里机智的海娃、《水浒里那个大吼一声倒拔垂杨柳的花和尚还有三国里那个三声喝断当阳桥吓退曹操百万兵的猛张飞……还有《艳阳天》《地道战》《桐柏英雄》《敌后武工队》《铁道游击队》《岳飞传》……太多太多,每本书每个故事每个人物都那么有吸引力让人看得如痴如醉,欲罢不能!

    那时似乎没有什么四大名著一类的说法,大部头的书一般家庭也买不起。但不知道家里这么多的小人书是哪来的,也许是爸爸多年积攒的?还有哥哥姐姐们买来的?估计应该也花了不少的钱。所以我平时把它们都当宝一样。          

记得有一次,一本叫《小商河》的书在家看了一半,实在撂不下,就壮着胆子偷偷地揣在裤兜里拿到了学校。课堂上我极力克制着偷看的冲动好不容易等到下课,我连忙躲到教室的犄角旮旯里,迫不及待地掏出小人书看起来正看得津津有味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扭头一看,是班主任。班主任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没收了我的书。还好,由于我一贯表现不错,属于好娃娃系列的,老师没再惩罚我。

让我当时感到很不舒服的是邻居老李竟然给我起了个外号弯弯绕”。那是《艳阳天》里的一个反面形象,用大人的话说就是坏人!我深知这一点。可是他偏偏不叫我的名字,只叫外号。后来才得知是因为我跑得快,并且总是绕着弯儿的跑,所以才起那么个外号……

令人惋惜的是,因多次搬家,那几大箱子小人书,不翼而飞。这么多年我一直耿耿于怀,要是能保存到现在该有多好!小人书作为那个时代特有的产物,在没有多少业余文化娱乐活动的当时,更显得弥足珍贵!尽管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也接触到了诸如《封神演义》《七侠五义》《西游记》《红楼梦》之类的大书,但对于小人书的记忆却是永远抹不去的。

如果真要追根溯源,找寻我爱读书喜好写作的来由,恐怕与那些小人书不无关系吧!

 

迟悟的父爱

 

     有一份思念不敢追忆,只因会刺痛心底;有一处伤口无法痊愈,只因现世无药可医;有一种分离遥不可及,只因相见已然无期!

——题记

 

                     

    父亲去世将近二十年了。

    一提到他,我总是心潮起伏,思绪难平。千言万语着实不知该从何说起。以前,不懂得如何去理解他,加上辈分和性格的原因,我们彼此之间很少亲近,所以感觉似乎没有那种炽烈的父子情;随着他的离去,我年事渐长,在看开了很多事情的同时,内心也平添了一些对父亲别样的情愫,其中有痛、有悔、有愧……五味杂陈,难以言表。

印象中,父亲是个严厉的人,很少对我们笑。高高在上的威严,曾让年少的我完全不敢直视,每每面对都会异常紧张。有一次我跟小伙伴打架被人家家长状告到了父亲那里,父亲二话不说脱下鞋就准备揍我,我撒开脚丫子玩儿命逃,他追不上便只好作罢。那顿打是躲过了,但萌生在心间的惧怕与日俱增,甚至包括的一声咳嗽。从那以后再也不敢和其他同龄伙拌口角闹矛盾了,处处小心翼翼循规蹈矩。

十六岁,我离家去外地求学年住校,只有寒暑假才能回去和家人团聚,跟父亲的交流愈发少了。二十一岁完成学业分配到乡中学任教,那时父母已住进城里的新居1997年我调回县城中学,可仅一年,父亲就因病仙逝。可以说,和父亲一起生活的日子少之又少。

父亲1941年出生,尽管上学上得晚,也只是高小毕业但博闻强记、才华横溢的他,在那个年代已经算是当地很有文化的秀才了。正式参加工作就在生产队当干部,随后又调到大队,并且很快了中国共产党。文革后安排在乡信用社。他出色的工作能力,特别是超强的记忆力,令许多人由衷赞赏。比如给上级主管部门汇报年终工作,他从来不看笔记和账本,能把银行全年的业务流水说得一清二楚,且不差毫厘。领导、同事以及客户,没有不替父亲大拇的。

那时的乡干部,不只要在办公室上班还得定期下生产队参加劳动。父亲的联系点是马场井村。记忆里记得有几次母亲把饭做好后打发我去叫父亲吃饭。马场井二队的庄稼地离街上很近,我小跑一趟就到了隔着低矮的围墙,远远地看见父亲弯着脊背踩着土地埋头苦干。于是就大喊一嗓子:爸吃饭。听他低沉的答应一声我就又转身跑了。这或许就是我与父亲亲密的接触了。

    父亲于三段地多年以来,无论在村里乡下还是单位,称得上是有口皆碑四十岁时,他从信用社主任的岗位上调到国营企业担任领导职务后便离开了家乡。我读高中那会儿,他正是事业巅峰期,身为盐化总厂厂长的他,管理着三家企业,出行代步有专车但三年当中,他一次都没有公车来学校探望我,甭提用公车接送我了。只有一回是他出差到县里开会,顺路让司机把我母亲带到学校来看了我一趟。

    勤恳敬业,为人正直,不以权谋私,不占公家便宜。这或许是他们那一代人身上共有的品质。

过,单就家庭方面来看,我曾一度认为父亲或许有些欠缺的。

相较而言,母亲七十多岁去世,人生七十古来稀,总归算正常寿数,而且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儿女们也是尽了力的。父亲却不同,当年得的并不是无药可救的绝症,但由于时代、地域环境以及经济状况等多种因素的限制而未能得到及时有效的治疗,以致未满五十九岁就匆匆离开了人世,尤其又是在大年三十的前几天……这无疑成了我们所有弟兄姊妹心中永远的伤痛而我最为难过的,莫过于父亲生病时,我没有伺候好他……

安葬完父亲不久,满怀愧疚心灰意冷的我,选择了逃离故土,远走他乡

些年来,经历过劳碌奔波,看惯了离合聚散,我渐渐想明白了许多事开始更加怀念父亲曾经对我的好

    记得1987年我考上大专时,录取通知书是县处级别的副校长亲自给父亲寄来的,还附有亲笔书信。由于同是老三段人,又沾亲带故,父亲高兴地写了回信,叮嘱我报到时当面交给副校长顺致问候之意只可惜竟把信弄丢了,也因胆怯没敢去认那门亲戚

还有,在市里读书的那几年,父亲作为县里龙头企业的掌门人,上下关系都处得不错经常在我开学返校或放假回家时安排我搭乘县领导的顺风车,赶上县委书记正好去市里开会,他会把我提前送到书记家给交代

还有……

    那么样的便利条件,满满凝聚着的是父亲对我的爱呀!父爱如山!大爱无言!他是多么的希望我能够成为他的骄傲!

然而,我自己因我的无知和无用,不擅把握一再错过扪心自问,这么多年我活成父亲心目中的样子了吗?

每念及此,我就禁不住悲从中来潸然泪下:为父亲的早逝,为对他的误解,为我未尽的孝心,为我的不成大器……

    人世间最大的悲哀莫过于,那个最爱你最欣赏你的人就在你身边,默默地为你付出,你却始终视而不见,忽略他的爱并且在他最需要你的爱时没能好好回报他

    这,是我与父亲的悲剧,但愿,这仅是我们俩的悲剧

    

尽孝正当时

 

    母亲节是怎么来的,我没有刻意去考证,据说是外国人倡导的。和其他一些洋节日相比,它无疑是我最认同的一个了。每年的这个时候,人们都会毫不吝啬地表现各种孝心孝行,鲜花美食旅游服饰,肆意宣泄着感恩之情文人墨客们也多以妙笔生花尽情抒发讴歌赞美之意。

    而今天,我却只想静悄悄地许个愿,希望伤病中的岳母大人,快点好起来!

一个月前,一向健康硬朗的老岳母,突然出了意外跌了一跤,造成大腿骨折。接到电话,我和妻子开了三四个小时的车赶到老家医院时,她腿部已被安上牵引器丝毫不能动弹,静静地平躺在病床上,那蜡黄的脸庞在看到我们后勉强挤出一丝淡笑。很快,所有的儿女都回来了,大家商量完,又征得老人同意,决定做手术。事先二妻哥父子俩已不辞辛劳地往银川和鄂旗各跑了一趟。银川大医院没有十足把握不敢轻易接收,最终是弟兄姊妹们开车带着岳母直奔一百多公里外的鄂旗乌兰镇。通过局部麻醉、体外植钢钉,手术还算顺利,第二天就返回了前旗医院。这通折腾,搁一般人身上绝对受不了。何况是已经84岁高龄的岳母。

之后,众人就陪床护理的人员安排以及后续治疗的开支等问题展开讨论并达成一致。每个人心里都明白,老人能不能捱过这一关,不好说!毕竟年事已高,身体的各项生理指标本来就不很乐观。只能尽人事而听天命。

    在此之前,老太太身子骨多少年也没出过大毛病。这一点,实在应该感谢我小舅子两口子,他们从成家到现在孩子已经十九岁,期间始终和二老生活在一起,贴身伺候,悉心照料,二十年如一日任劳任怨,实属可贵。

    和爸妈生了我们八姊妹一样,岳母也有八个子女,因而我时时由她想到我的母亲。

    我父亲去世早,母亲健在的时候,几乎每个年我们都是全家人聚在一起过的。整个正月,大大小小将近三十口人聚在一起但是饭毕,许多人都开始各顾各玩棋牌,母亲只能一个人默默地做着家务活儿或者孤零零地对着电视机。我们大概从来都没有想过,母亲尽管表面上没有怨言,但内心一定是孤独的。多年后我常常为此懊悔自责……

    母亲去世后,我们便少有一家子人聚在一处过年的情形了母亲包的饺子、炖的肉、烩的菜也五福享用。即便是家族团拜,也只找个大酒店集体吃顿饭。家的感觉年的味道随着母亲的离世明显淡了许多。

后来,回前旗和岳母一块儿过年就成了我们一家三口最重要的事了。每年不等腊月二十三岳母的电话就会打来,催促我们动身,早回去她就高兴,于我们而言更不必说。享受着这样惬意的生活,我常常暗自庆幸前旗还有个家,我还有岳母这个妈。

想起去年中秋小长假,回去探望岳母。那天天高云淡,气候朗润,我们开车拉着老人,往圣火广场去。车上特意带了轮椅,想着等岳母走累了便能推着她。大概是生平第一次享受让女婿推着轮椅逛公园的待遇,老太太心情特别好,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岳母竟孩童似的,居然要去喂鸽子逮鸽子……那一瞬,除了欣慰,一丝莫名的伤感忽然袭上我的心头:老人们索取的其实真的不多,一个温和的笑脸,一次暖心的陪伴!我不由想到了我的父母亲,心里的愧疚,瞬间溢满我的周身。

    有人说,所谓父母子女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们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目送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在一丝凉风中站立在小路的这端,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们渐行渐远心中难以割舍的情与爱,只能化作两行黯然地清泪,无声地滑落……

    这是怎样一幅直戳人心的画面啊!

    既然,生命终将逝去不可追,何不早些付出我们力所能及的爱?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生前不事孝敬,身后即使日日扫墓又有何用?坟头烧万堆纸钱,哪如在世端一碗茶饭!

    此时此刻,母亲节的浓烈气氛已滚滚如潮,妻子一刻也不想再耽搁,我们要尽快收拾行囊再次起程,奔向三百五十公里外的老家,去陪护病床上那个风烛残年的老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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