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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志远的散文(陕西/肖志远)

点击率:4887
发布时间:2016.06.20

一、家在陕北


黄土高原


  黄土高原是幸福的。

  幸福的就像那依山而箍的一孔孔窑洞;那秉性粗犷耿直的陕北汉子;那一首首信天而游的陕北民歌;那一段如火如荼的革命历史;那背洼洼地里开艳了的山丹丹花;那一道道梁、一面面坡上的绿树秀色……

  看——

  连绵起伏的山峦,支撑起沟坡峁梁的雄浑,碧空之下,群山巍然。大山深处的村庄,或依沟底平川一字顺排,或靠地处避风的阳湾簇拥一团,或屈于地势而分散零落。那一孔孔窑洞错落有序、排列整齐,像一副精工细雕的艺术品,点缀着黄土高原的神韵,把高原人家的光景镶嵌在风雨难以消改的原色之上。

  村庄在阳光之下闪闪发光。熟悉的山路条条密布,通向了大山以外的方向,连接起遥远的希望;坡上的土地褪去了最初的光芒,却有新生了的绿尽显锋芒,秀美的山川披上了锦绣的衣装;一道道新修的梯田,长满了的五谷正浮散着芳香,同高原袅袅的炊烟一起升起……

  黄土地的汉子,心向高原。把内心的渴望和梦想,寄托于那一道道梁、一面面坡。他们甩开了的臂膀,像一面高举的旗帜,把方向明确在了力上。树儿像初升的朝阳,把无限的光芒辐射给黄土高原的每个地方。满山浓郁的绿,遮掩起黄尘纷飞时的那份张扬,过去的岁月,旧年的痕迹,已不在复返显现……

  听——

  那久听不厌的民歌,伴随着信天而游的粗犷悠扬,一次次地把高原隆重地歌唱。滋润了祖祖辈辈高原人的心田,填补起黄土地紧缺的营养。无论是胡须满腮、白发苍苍,还是正值年少、气傲力壮,或男或女,只要是哼出个声来,就会有那么几分让人情动、几分让人心颤。

  黄土坡鼓声四起,节奏明快的鼓点响彻了高原的山山峁峁沟沟岔岔坡坡洼洼。硬朗的后生们一个个激情满怀,挥舞着多姿的身躯,扭出高原最轰动的乐章。陕北人的日子就在这鼓声中轰轰烈烈地过着,从过去的黄尘飞扬间变得如今是分外的明朗。

  这就是黄土高原,我挚爱热恋着的地方。

  我站在灵魂的高度,用一颗虔诚的心,不断的仰望,不断地吟唱……

  信天而游的民歌


  黄土高原在沉默中呐喊。

  抑或是情意缠绵、轻柔流畅;抑或是悠扬委婉、细腻清脆;抑或是撕心裂肺、肝肠寸断;抑或是粗犷豪迈、高亢悠远。

  你听——

  那浑厚的嗓音,在对坝坝的圪梁梁上回响,满天的白云飘过,留下一片清澈蔚蓝色的天。山沟里的回音传来,带来了遥远的佳音。此刻,无限的孤寂静静地融化,从心底里再一次翻腾……

  你听——

  一个个拦羊汉的嗓音放牛娃的声在尽情地唱着,那白格生生的脸毛格闪闪的眼;那花格格袄袄大麻花辫;那白羊肚子手巾三道道的蓝;那山丹丹开花红艳艳;那东山上的糜子西山上的谷;那走头头的骡子赶牲灵的人;那走西口的哥哥妹泪花花地流;那兰花花的俊俏三十里铺的村……

  是谁的声音来自于灵魂的深处?是谁把一颗颗热烫的心无遗地抛洒?是他们,像黄土一样素面的高原人儿。他们用最原始的方式,陈述着生活的存在状态和方式。亮一亮嗓门,哼一下调调,唱那么几声,所有的顺心与不顺都在歌声里流露。就像高原人的性情,恨就恨个明白,爱就爱个死去活来。

  是谁在用灵魂尽情地歌唱?是谁又把心底的忧伤淋漓尽致地释放?是他们,像信天游一样自由的人儿。他们把生活的苦楚与幸福、爱情的忧伤与美好、黄土地的悲凉与希望,在黄土高原的天地间轻唱,或是一声声动听的心吟,或是一声声悲怆的哀嚎,或是一阵阵欢快的清唱,或是一阵阵质问的呐喊。

  信天而游的民歌,在陕北人的心里澎湃。那吼亮了的音调,把一声声苦闷宣泄,一阵阵痛快释放,一幅幅美景高歌。那自由的韵律,伴随着黄土高原的日月轮回,一路风尘一路情吟。

  信天而游的民歌,在黄土高原的天地间奔放。那撕破的天际,把一道道梁峁覆盖,一面面坡洼淹没,一条条沟壑震彻。那灵魂的呼喊,回荡在高山大川之间,像一汪汪清泉般明澈。


  二、乡村:低处的疼痛


归乡的路


  多年后,我走向了村庄。

  踏在黄土沸腾的土路上思量,一些脚步走的匆忙,一些脚步来的沉重。

  我不知道,到底是谁背叛了村庄?还是村庄抛弃了本该属于它的人儿?

  当初,母亲告诉我:这里不该是你要呆下去的地方。

  而现在,母亲打老远就满脸慈祥面带着笑容接纳了我的归来。迎面相视,无语。泪水涌满眼眶的母亲抢着接过我的行囊,一个劲地默默颤语: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母亲拖得有些冗长的话语,让我觉得是不是我走得太久了?或是离乡野隔得太远?

  我疑惑着。这世间的路到底该伸向哪里?


  干涸的河流


  一条河的干涸,与记忆里的童年有关。

  在野草丛生蒿子满地的硷畔,微风回响起时光的颤音。顺着目光的指引,从一块平躺的田地向下摸索,失落也从那一刻开始。

  我看不到了童年的河水,以及河水之上的嬉戏。

  我的童年呢,就像耳畔刮过的风,在追忆的河畔上吹干了湿透了的衣衫。一群儿时玩伴光着屁股舞动着酷夏的热流,河水在你泼我扬间流过了一背的无忧。冬日里,冻结了的河床滑过一辆辆冰车,沿着桥洞而过,嬉笑高呼的回音温暖了寒冬岁末的冷清。

  时光里的无忧无虑永远属于童年!

  还有什么比无忧的童年更快乐呢?我想成熟既非成熟,它将带走许多最初的单纯与阳光。

  在岁月的河畔上回眸,我的心田也追随记忆里的河流干涸了许多。


  风不干的石磨


  闲置在村中央的老磨,当我再去触摸它粗糙的肌肤时,清晰地看到磨台的石缝裂隙间杂草丛生。


  岁月无情地告知我一个事实:我离开的太久了。

  我走的时候,我家的那头驴还拉着它推磨着一家人紧缺的口粮。而如今,村人都可能渐渐淡忘了的物什,却让我是那么地感伤。大抵是我还能找寻到岁月的影子,和那些记忆里的情节吧。

  我姑且把这些同石磨一起结束使命的农具看做是一种对岁月的留守吧。

  当一切看起来与村庄极不相符的旧面孔仍然保留的完好无损的时候,我想这些许是村人们对过去的纪念吧。

  不必惊讶,或是惊奇。那个年月单薄的口粮都是从老磨中推磨出来的,看上去粗糙了些,可磨出来的面粉细而不碜,也不知是不是与那个饥苦的年月有关。

  此刻,风是静止的。在布满纹路的肌肤上摸索,看还能否找回刻在心底的铭记。

  蓦然回首。远去了的是岁月,而风不干的是石磨。


一把镰刀的记忆


  仔细想想,这也是我记忆里的一小份子。

  无论是麦熟糜谷粗粮泛香的季节,或是每个放学割草去喂我家的那头高大而白的骡子的下午,都与如今闲置在仓窑里已是豁口的这把镰刀有关。

  岁月抹不去记忆深处的苦难印记。乡村的日子,离不开琐碎的农活,离不开繁杂粗实的劳作。在靠苦力换取生存的年月里,贫穷往往会使人更勤快,更能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

  我想做乡村长不大的孩子。可对于现在,我承受不了那份苦。或许,一个人离开村庄久了,离田野庄稼牛羊远了,就注定会失去许多,我也不例外。常常会有这样的想法,倘若苦难能让人坚强,而幸福呢?是不是任何努力的成就最终也会失去一些本色的东西?

  一把镰刀闲置了起来,可它喂养了我的童年,滋补了我童年不成熟的梦。

  而现在,在这把豁口烂刃的镰刀面前,我很想再回到那个提着柳框割草喂骡子的某个接近傍晚的日子,看  一看晚霞,看一看炊烟袅袅的乡村乡民劳作晚归的情景。

  有多少刻骨的琐忆我们尚留在乡间?有多少旧事我们还存往心间?

  活着,就该有忆旧惜今的情结。


炊烟的味道


  乡村就像我们每个人的乳娘。有田野、庄稼、井水,干净的空气……

  我喜欢这些,赋予人生存的源泉。

  在五谷上升的高原,我嗅出了田野里弥漫的芳香;在炊烟缭绕的村庄,我忍受过粗茶淡饭的饥饿。

  每每炊烟窜出烟囱顺着村庄的上空肆无忌惮地扩散的时候,是我感觉最为饥渴的一段时光。母亲一边忙活着锅灶,一边提着木桶和猪食。时光在那一刻仿佛注定要停滞了许多,与我欲饱餐的急切心情分明是成了冤家对头。

  我不得不选择站在靠近硷的土墙根下,仰望遥远的星空,看着父亲摸黑里铡草的身影。那一刻,我开始极力地思索着一些未知的疑惑。

  如果把田野比做乡村的胃,炊烟就像是乡村的口粮。它散发出来的味道填补了我童年对食物的渴望,也温暖了一个个童年熟睡的梦乡。

  炊烟的味道是乡村的味道。有炊烟的地方,我就会想到乡村,和那些遗留在乡村里美好的童年时光。


村庄•我•城市


  从乡下到城市,再从城市到乡间的某些痕迹,肯定会有一些印记流在心里的。

  城市庸俗的日子里,有多少记忆还能刻骨铭心呢?有多少旧事还值得提及呢?对与我,从乡村迈出脚步的那一刻,不曾想到过这些。我只知道,外面的天似乎更蓝、更耀眼。

  然而,现在的我,再站在一棵棵杨柳吐青一排排齐整的窑洞平房之前,我不知道我还能忆及些什么?村庄已不是旧时的模样,容颜光亮了许多,可我却又多了一些疑问。

  曾经的土窑洞去往何处?曾经的鸡鸣狗叫为何消匿?还有儿时的玩伴呢,他们的路难道也与村庄背道而驰?

  我象困兽般地恐慌无助于城市和村庄之间,始终处于一种游离的状态。我无法找到自己的脚印,那些或深或浅的足迹,到底是探向了哪里了呢?

  村庄,没走出去的时候想出去;城市,走进了又想着回去。

  可我能回得去吗?


  三、乡间走笔

    

小山坳里的秋色


  午后的阳光,懒散地从一排整齐的窑洞背后斜射了过来,显然已不是那么地刺目。

  秋的色彩愈来愈浓。在柳树崾岘这样的小山坳里,你依然能感觉出秋天不紧不慢地脚步。像背着一背庄稼的农人,一步一个脚印地迈着脚步,丰收已经遥遥在望。

  在一排窑洞前的围墙里,满园的梨树硕果累累。秋阳照到的那一面,梨子散发着金黄色的光泽,阴阳的呈现更显得它们是那么地饱满,像一张张农人幸福的脸。这种幸福看起来有棱有角,很有底气。

  从柳树崾崄整个村的错落来看,这是一段处于两山间的崾岘口。窑洞与梨园之外,是一处新修建的小广场,在高山之上,也算是一道奇特的风景。

  沿广场周遭漫步一圈,你会发现沟洼峁梁坡湾地里秋的色彩不再是单调的色彩。坡洼沟地里退耕还林后的树绿意郁葱,像笼罩黄土高原上的一张巨大的被子;对面梯田里玉米叶子绿里透着浅黄的色泽,在微风中沙沙作响着成熟的动静;阳湾里荞麦花粉盈盈的一片,仿佛要为远方而来的养蜂人接风洗尘;俭畔洼上向日葵黄花枯去低垂着沉甸甸的头,像一个个含羞待嫁的姑娘……

  秋的色彩、秋的气息,浓的就像庄户人家地地道道的口音,言传一声,你就能听出憨实,以及乡间的醇。

  小山坳里的秋色,日后会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褪尽,成为深留在我们心里的风景。我想不管怎样,对于柳树崾崄的村民们来说,这个秋天是幸福的。

  他们的幸福会是在秋色与秋色以外。

  在圈栏外与羊群相遇躬下身子的时候,仔细阅读一群羊子的眼神。忽地发觉,有些在我成长的某些印记里似曾有过。这种感觉俨然是清晰的,虽然是透过圈栏的缝隙,目光与目光的相遇。

  这些羊儿,些许还延续着爷爷那时羊群的血脉,这种想法和感应,几乎在我临近栅栏的那一刻涌现于脑际。也许,它们如今仍延续着它们祖辈与田野里庄稼一样的地位,身上的绒毛就像金黄的米粒,温饱着乡民。

  在高原,羊群从散牧的深沟坡洼蜗居进了圈栏狭小的空间里,把绿色还给了它啃食多年的这片黄土塬。回望高原,那些深山沟洼间的羊肠小道在绿的簇拥中郁闭的严严实实。再去看看那些眼神,让我想到羊群的孤独就像是高原的孤独,这种或缺或失与取舍也许到最后只能默然。羊群的水草,高原的绿,轻与重之间的事情。

  有些时候,我在想,它们是享福的。在圈养的围栏里,每天可以有及时的草料供给,对于它们而言,相比从前就像过上了优越的生活。

  这些羊儿,在圈栏里与我的目光相对的时候,我还想到了羊想云彩的说法。我不知道羊除了会想到水草,想云彩会是什么样的情境?我的理解是一种渴望,渴望更大一片的水草。像云朵。

  在我的冥想里,还有这样的一个情境。这些羊儿会变得肥肥胖胖的,全身绒毛顺滑。


在乡间看戏


  舞台是简陋的。四方的一块红地毯铺在露天地里,亮红的色彩,舞动着农家的欢悦与喜庆。

  在乡间看戏,你得站在乡民的中间,或就地圪蹴下来,听听他们的喜悦。他们会为一段情节笑得前俯后仰,抑或感动。入戏的时候,会出声叫好,会为一些细节指指点点。从某种意义来说,读懂他们的表情,远远超过我们看戏的兴致。

  或许,乡间原本是有戏的地方。

  在戏里戏外的乡间,五味杂陈充斥着农人们的生活。对于他们而言,生活是至上的,每天的早出晚归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汗水、田野、庄稼、收成,这些词汇都孕育着他们的生活,也演绎着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看一处小戏,听一曲小曲,铭记陕北说书中的一小段,寓教于乐的还该是生活。

  在乡间看戏,若你留意台上与台下的景致,或许你会发觉,戏里戏外都有戏。生活就像是一个舞台,接下来出场的又该是谁呢?我们都在等待。


  四、志丹事物

 

永宁山


  我轻轻地走近你,怀着敬畏的心情,从心底里把你仰望。

  些许,一些慕名而来的人会和我此刻的心情一样。

  沿陡峭的石阶攀爬而上,心里掂量着历史的足迹,是以怎样的信念在这里滋长?又是以怎样的态势从这里蔓延出去的?探其究竟的心思油然而生……

  脚步伸向了山中的那一孔孔石窟,用手轻轻抚摸被岁月剥蚀了的红石,心中又多了一份神秘,仿佛只有现在,置身于此的刹那,历史的某些印痕才会显现出原本的纹理,从而也了结了暗藏心中的疑惑。

  洛上奇峰。历史赋予了你这样的称谓,更是你沉淀于历史血液中的那份力量和铮铮风骨。你用伟岸的身躯收留着历史,幻化作点点星火,把光明普照陕甘边区,历史从这里走向了辉煌。

  我想每个到这里的人都会想到这些,有谁能够访古而又不忆史?或者是不缅怀前人呢?

  洛水南流,缠峰而过。站在峰顶张望,仿佛那些峥嵘岁月又一次流淌进身体的每个空缺的部位,营养着我尚待充实的灵魂。


  金鼎古寨


  古事已远去。我的脚步告诉我此行注定茫然。

  站在古寨之巅俯首。群山静默。洛河悠然南流。古镇繁华似锦。

  匆匆然间的觅古寻史,只能粗略走访见识一番。关于古寨的历史,我更象是个盲者,此前并未有一些文字意义上的解读,或是翻阅。

  古寨就像一位长者,古朴而又蕴藏着内涵,在混凝土炫耀的小镇里,它依旧是那么地厚重,那么地庄严。

  红石就像一种不朽的基石,奠定了古寨的悠悠青史和对岁月的无尽守望。没有读懂的历史,在此刻的碑石上历历在目,在此时的心头里默默铭记。

  古往今来,古寨犹存。历史就是一个印记,古寨矗立于洛河之畔,平川之地,依旧铁骨铮铮,青史彪册。

  有谁能以这样的方式发现身旁的古事?又有谁能够誓守心底的神圣与捍卫历史的庄严?

  我这样思索,也打心底里想着此行不枉。


三台山


  晨曦。雾霭朦朦。群山陷入仙境般胜景。

  步伐还未从朝霞中唤醒,略有沉重的感觉。拾阶而上的喘嘘已无法取代心里的期待,一股脑儿碎步直达山顶之巅。

  顿时,周身仿佛闯入梦境般神话世界。只见连绵起伏的山峦雾气缭绕,犹如披上了一幅神秘的面纱,显得虚幻灵秀幽静深远;又好似一幅浓彩淡墨的画卷,富有诗意气息气势磅礴。

  雾气在升腾,从高原的山峁渐渐消散开来,眼前也逐渐明朗起来。三座高地里的红石大山宛如飞来仙石矗立于此,以仙女般妖娆的姿态尽现眼帘,山间松柏郁葱,姿态万千。

  鬼斧神工,自然造化。也许,再也没有更好的词语能表述这一奇景。我的心里充满了无限豪情,只想也追随云雾临驾于仙石之上,誓守着这一刻的景致,永不消失。


九塔湾


  要以怎样的情怀去深入一段历史的光阴?或者是如何才能摸索到岁月深处的某些迹象?我不禁扪心自问。在九塔湾的黄昏里。

  我不是古事物的见证者,亦非考究之人。在这里,唯有怀着一颗虔诚的心遥想古砖塔林中隐退的尘事。

  漫坡之上,阳湾之地;背依敦实的山峁,面朝巍峨的山峦;周遭静寂孤僻,八方群山相拥。何所谓风水宝地?何所谓祥瑞福地?

  站在野草丛生的塔林中,聆听风吹草动的声响,像一些历史轻轻滑过耳际,我静静地寻觅着逝去久远的事物。

  抚摸砖塔上的一块残损的砖。我不得而知,会有多少人像我有这样的举动。一切的无能为力,对于历史的朦胧,对于现实的残败。

  我只能这样。默默地看着,想着……

  然后,轻轻地走开。



                    龙泉寺


  龙泉有寺,我语亦为此行的虔诚。

  有谁可以想象,能够经得起风雨侵蚀后的模样,该以怎样的心情谒拜?抑或是如何抹去一些心底里的疑惑顾虑?等等之类……

  把一切无法考证或者是归于史学家范畴的意义屈为探首取奇,这本身就是对俗人的心境写照。触摸塔林石碑斑驳的躯体,模糊的文字已隐退了现代的记忆,我不知道谁是历史的主人?谁该把谁铭记?或许,心静的理由就归结于此。

  一些失去头颅的余存,让我忍不住心底暗痛。我想象着古人以怎样的姿态去捍卫心底的神性?想像着自己此刻该用怎样的心情去理解一些原本对于自己生活无所谓的怜悯?!

  我站在一块空地里观望,仿佛古寺惊现于眼前。废墟四野的寺院从眼孔里耸然而立,恢宏庞然。

  我是一个追随而来的人,身置于此,恍如隔世。

  无论关于过去的灰烬,甚至未来的际遇,我只能遐想着我的到来是否能打开历史微不足道的痛意?

  我来,我去,不留下什么,可能要带走些什么……


  五、陕北以南


车过洛川塬


  秋天在塬上奔跑。

  透过厚实的车窗,我仍能看到那红透了的苹果挂满了光秃秃的枝干,农人面带着笑容仰首采摘着成熟,把满眼的丰收藏进了心里。我很欣喜能看着这种场景,在故乡,几乎很难看到大片的果林集体丰收的景致。

  秋阳暖暖的。我坐在车里感受着这一刻的阳光,是那么地温和,那么地慈祥。

  在洛川塬上,苹果正一步步地储进了农人的腰包,土地的光芒闪现在农人一张张饱满笑容的脸上。

  谁厮守着乡村的土地?谁又是土地的主人?在这里,我找到了答案。我坐在车里,看着每寸土地的光阴,沉默。久久地思索。

  我想到了故乡、乡亲、丢掉了犁铧的父亲……

  就这样,默默地沉思着。

  我知道,我是想着能看到他们也有这样的笑容。


在黄龙


  我们去的正是时候,金秋十月的黄龙就像一副美丽的画卷。

  沿蜿蜒的山路顺坡而下,秋天的脚步像是过早地踏上了这片土地。田野里,风吹动着玉米萧黄卷缩的叶片,唯有沉甸甸的身体在炫耀着这个季节的饱满。

  漫山的红叶笼罩起小城的四野,金秋遍野层林尽染色彩斑斓。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睁大了双眼远眺,唯恐失去大饱眼福的佳机。

  我们去看了被誉为“核桃之乡”的核桃园,虽看不到像洛川苹果一样那么招人迷恋的一幕。然而,听了友人的介绍之后,我想到了这里的农人已提前将腰包塞满。

  在黄龙,我看到了黄龙人头盖骨化石,远古的历史让我寻觅;拜谒了瓦子街烈士陵园,那些民族的记忆也走进了我的心里;心醉于大岭山的红叶,那一刻它让我有了心动的感觉;尧门河水库的那个午后,一个异乡人也知道了乳汁的甘甜;徒步登上无量山之巅身处莲花寺内,我才发觉我心向佛原本向善;更有幸的是吃到了龙乡的核桃,壳脆仁香味更佳……

  在黄龙,每一刻都会有不同的风景。遗憾的是我们此行的匆匆,不能享受更多的时日和那些未触及的风景。

  可是,在黄龙,我已深深地被一切打动。自然的和谐与人们务实的精神。有了这些还岂会担心未来不会有美景?

  在黄龙,我得打心底祝福它。

  祝福你,黄龙!


谒瓦子街烈士陵园


  我静静地默哀着。静静地。

  我想知道历史是怎样一步一步地走进了我的心里,又是如何让我的心阵阵地发痛、悲泣。

  多年之前,历史从书本上走进了我的世界,也知道了瓦子街战役;而现在,我就站在先烈们曾经浴血的战场,历史像在我眼前浮现。那么真实,真实的让我不敢继续听讲解员口中的苦难。

  它就像一道伤口,我不忍心再去碰触。

  眼前的纪念碑高高肃立,站立在风中像一栋不朽的身躯。身后的座座墓碑,在松柏中静静地安睡着。这一刻,我想他们听得到我们踏上了这片土地,踏上了他们的足迹。

  群山环绕,万木肃静。

  硝烟已远去,如今是山清水秀风景绚丽。而我来到这里只能静静地默哀着。哀思。缅怀。敬仰。

  静静地。心已永久铭记。


大岭山上


  站在大岭山的最高处,眼睛是雪亮的。

  谁也不能抵挡得住大自然的诱惑。在这里,你身临其境之后,才会发现每棵树的美,以及漫山林子的大美。

  或许,我是对于树木的偏爱,看着总会情不自禁地联想翩翩。多少年来,我曾著于与绿色,曾是那么地无怨无悔过。然而今天,我哑口无言,我知道了什么叫做成长,或者是成熟。

  良久,我被扑面而过的习习微风从陶醉中清醒,放眼再看,秋色是那么地浓。

  漫山的红叶映红群山的角落,零星的绿点缀起整个秋的萧瑟,红黄绿把季节赋予了更多彩的色泽,像一幅优美色浓的油画。

  红叶是这个季节最热门的看点,就像美丽的姑娘正赶上含苞待放的时节。

  红似火,如烈焰,宛若血色夕阳。

  我被眼前的秋色所迷恋,站在大岭山的最高处,我的眼睛不由得睁的雪亮。

  些许,归于自然都会有这种心情。


尧门河水库的午后


  尧门河水库的午后,秋色正浓,水色清秀。

  我抵达而来的脚步,生怕惊动这平静的时光。

  潺潺的泉水汇聚于此,她蓄积起无限的生命,蕴藏着甘甜的乳汁。

  在黄龙,她就是母亲。

  我这样想着,也聆听着友人口中的赞美之声。

  我们或许都出于一种感应,对于大自然的恩泽,或是冥冥中的谢意。我相信,任何的语言都无法表达出友人口中的那份感恩的言词。

  我很想去尝尝这来自龙山深处的清泉,是她滋润了这方淳朴厚实的乡风,大地是如此地丰盛、厚重。

  凭栏而立,望一目龙山秀水,天地锦绣,万木峥嵘。

  我陶醉了,在尧门河水库的午后。


  无量山有寺


  去无量山的路上,天色已向晚。

  晚风伴着血色的夕阳,我随着友人蹒跚在曲折的土路上。脚步越来越沉,可心里却多了几分兴奋,这一程的行旅,让我对龙乡有了一份恋恋的私情。

  登上山顶,放眼望去,晚霞中的群山更有几分姿色和神秘。山脚下,村庄炊烟徐徐升起,一幅乡野农家自然幽静的画面惊现眼底。

  山巅有寺,名曰莲花。

  寺院周遭寂静,虽已不见香客身影,但仍有香火弥漫沁鼻。我仿佛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指引,来柱高香,为缘为欲为谋望为平安……

  虔诚向佛心自静,我亦凡尘,我心亦然。

  我喜欢静。

  在莲花寺的夜色里,我静静地享受着这身处深山之巅的静谧。平生素未曾有的情趣,今夜独享。

  归途异路。顺着林中小径而下,伴着射入林中的零星月光,一路欢呼。无数的景致在欢呼中一起簇拥在脑海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释放出那些来自内心深处的畅快和真实的滋味。

  山中归来不看寺。此行释然,独悟其意。


像黄河一样咆哮


  在壶口。心,没有任何一个时刻,像现在这样凝聚。

  此刻,周身在动。澎湃。沸腾。

  听,黄河最壮丽的声音,从这里吼起。

  咆哮吧,多少年来,中华儿女的心一直被你拧的很紧,一声声深藏在我们心底里高亢激昂的音律,就像现在耳畔浩荡的声响,眼前一泻千里万股奔流的壮观胜景。

  黄河是雄性的。在壶口,我无时不感到一种来自感官的震撼,心灵的彻悟。风在吼,马在叫,黄河的咆哮像万千流水在齐奏奋进的乐章。那么地和谐,那么地催人奋进。

  心,是肃然的起敬。

  看,黄河最壮观的飞瀑,独此一景胜天下。

  像黄河一样的咆哮,涌起的心潮不休不止,无限的欲望同时凝聚上心头。

  在壶口,生命与命运一起沉浮,一起奔流……


  六、母土书(组章)


村庄的姓名


  村庄的姓名:阳台。一个向阳的地方。

  滋养我童年的土壤,给予我粮食和温暖的地方。

  我不知道故土对一个人的人生意味着什么,是光亮?抑或晦暗?而我清楚自己,和自己的方位。一个懂得生活心存感恩的人,永远会站在向阳的地方,亦如村庄的名字,那么阳光,那么丰盛。

  我要感激高原贫血的土地,把仅有的营养输送给了童年的我;我要叩拜我的村庄,它是我唯一可以找到根的地方。

  我的村庄,延续着父辈滚烫的血液,赋予了我更多的宁静和安详。


路上的村庄


  在我的身体里已牢牢扎根着一座村庄,就像村庄的身体里虽然现在已不再容纳着我却仍随时能给我一席落脚之地一样。它是活在我心里的,犹如父辈的音容般亲切。

  身体里的村庄,依旧在丰盛饱满。从童年的记忆里慢慢梳理,梳理每一枚麦穗的光泽,感受每一寸土地的温度,旧时光是温暖的。即使生活卑微如焚烧的麦秸秆,但鲜活的仍是家家户户的粮仓。

  从旧时的光阴里蜕变出来,村庄送走了一茬一茬的庄稼一辈一辈的人儿,它开始变得头重脚轻,头重的是它留下了太多人的根,脚轻的是它不再能挽留住更多人的心。

  当土地不再是村庄的全部,村人们的目光与双手离泥土越来越远,五谷开始低下了头颅,旧时的光亮渐渐退却。

  即使如此,村庄依旧是村人们的村庄,依旧是怀乡人的村庄。只有你心里有它,它就会在高原的某一处默默地守候着;只要你肯回眸,它就会敞开包容的胸怀接纳一个个回乡路上的人儿……


热爱的过程


  目光伸向的地方,一定会有心在。

  每个人注定会有乡愁,离家出走的,或是与土地为伴的。当身躯从村庄里站出来的时候,你的脚步匆匆,似乎这个尘世里因为出走才会精彩;当脚步再触及这方土地的时候,一切会因离开而惆怅,仿佛生命中注定有一种血液属于泥土。

  把目光放得低下来的时候,你可以嗅到土地的芬芳,听到鸡鸣狗叫的声音,甚至是邻家大爷身上的老旱烟味让你感到熟悉又亲切,仿佛生活依旧如童年。

  就这样,你的眼里只能盛下这个蜗居在沟岔岔里的村庄,可以容忍一切的物是人非。

  你的心越来越小,小到对村上一棵老槐树的枯死也悲而落泪。

  如此蜕变的心境,也将一个人的爱变得真实,缩小的爱与风中的村庄、路上的祖先、脚下的黄土是那么的亲近。


单薄的日子


  旭日初上的村庄,静谧得听不到丝丝响动。只有一缕缕炊烟陆续从农家的烟囱里缓缓升起,散慢的如这淡淡的时光,如此循环往复,不曾激起一丝涟漪。

  这一刻,若是能从田埂上走过,手指间若即若离地轻轻划过一片糜穗的额头,那田地里发出的嗖嗖声响,仿佛一段时光的颤音在耳畔回响着,犹若少时狂奔在田野里那般真切。

  然而,当一切都开始变得不再真切,你一个人的回归,沿着记忆里的纹路捕捉那些遗留在村庄上的日子,你渐渐地会明白,土地上的一切事情,原来是如此的简单。

  简单的亦如生活。像村庄的日子,过去的漫不经心,将要发生的依然无所畏惧,该发生的自然发生,该面对的自然面对。

  倘若再能深入地顺着村庄的脉搏去理解这缓慢的时光,田野、牛羊、庄稼、窑洞……这些大自然的恩泽,无不构建着唯美、淡雅、悠闲的景致。

  从田埂上眺望村庄,村庄是悠远的一幅画,色泽淡墨而又素朴。它的淳朴厚重与我遗留在村庄上的,以及如今仍旧平淡的日子一起交错在岁月的蹉跎里,相对沉默无语。

  这单薄的日子啊,我这辈子再都没有办法走进你……


流动的云彩


  从村庄的身躯里站起来,一片云彩,幻化为我梦境中斑斓的色泽。  


  像童年里某个细节的影子,似曾呆坐在院落里,看蓝天白云,而后做着一个虚无缥缈的梦。

  流动的云彩,总是飘浮不定,从村庄的头顶一次次地滑过。我也像是那一朵朵云彩,一次次地出走,又一次次地归来。

  那淡淡的时光就在成长中变得愈加沉重。从儿时的无忧到少时的梦幻再到如今的现实轨迹,日子附加在一个人成长过程里的是虚无的追逐,最后连同欲望埋葬。

  流动的云呵,仍旧漫无目的在头顶滑过。

  站在村庄中央的我,感觉童年的某段时光在脑海里泛起。一时间,记忆将我滞留在时光的影像里,张开了手臂无忧无虑地旋转着身子,仿佛时光的颤音与记忆一同舞动,像一朵云轻轻滑过。


五谷的分量


  不再歌唱遗留在岁月里的丰盛。麦苗儿青青,糜谷儿泛香,柠条编织的粮仓饱满在古老的风声里。

  土地开始失眠,一粒种子在风中抖擞着身子,企图唤醒沉默的田野。

  在陕北黄土高原的村庄之上眺望,我的怀念开始再度重生,就像遗留在旧年的一段时光又瞬间从心底唤起。

  童年的殷实在五谷泛香的田野上,又库藏在家家户户粮仓里。五谷鲜活在农人们的心里,就像是一份厚实的家底,它的分量是任何物什都无法取代的。

  我的怀念无法走出那个庄稼至上的年月,它就像那些丰盛的五谷饱满在童年的田畔里……


村庄的土路


  我无数次地辗转在这条宁静的土路上,在过往的日子里。

  像一个漂泊的人儿,总是在久别的时候再去温习一次港湾的灯火。那乡村的夜,也不知有多少次温暖过我孤伶伶的心。

  而如今,我干涸的心在尘世里慢慢地萎缩着,如同硷畔底的那条小溪,在时光的脚步中渐渐失去了光芒。难道它也累了吗?累的连脚步都无法抬起?

  风儿轻轻地吹进了村庄,顺着土路前行,一枚冷月当空相迎。

  岁月啊,留在这条土路上有多少先辈的足迹,他们走了又还回了又去,在尘世的微光里,接纳着多少过客。

  一条土路,总是会装满一个离乡人的心,无论他脚步伸向哪里,也走不出内心的光阴。

  村庄的土路啊,只要想起你,我的脚步就开始怀乡,它的急切比心还要渴盼。


低处的疼痛


  土地是乡村唯一的光景。每每触及乡土的角落,沿田埂漫步在田野之上的时候,五谷丰盛的场景成了我脑海里翻涌的一幕。

  母亲拾捡起一枚遗落在地的谷穗,沉甸甸的微笑象秋阳一样温暖着我的脸庞;父亲弯腰深埋进谷地里挥舞着镰刀,嘎查嘎查的响声回响在轰动的田野里;金黄一地的谷子低垂着身子,放佛要告诉人们这个秋天是属于它们的季节。

  而我呢,现在从记忆里提取着这些过往的片段。离开农村生活十八年后的我慢慢又触及了乡土,念及着乡土。也许,尘归尘,土归土。我注定会与乡村有一种无法割舍的情结。

  我把在农村从事农活的每个细节开始追忆的时候,田野已失去了最初的光芒。它们不再是童年那么丰盛,村人们也都忙碌着土地以外的光景,土地上的事好像只是他们附带的产品。

  我一步一步又走回了记忆的场景,而他们呢?

  我注定要与他们背道而驰,一种隐隐的痛滋生于心头,是为那一片乡土吗?我沉默,土地更沉默!


念想的事情


  风动。云散。一缕微光在村庄上空绚烂。

  酷暑的午后,村庄的槐树叶儿低垂,渴望着一滴水,乃至一场淋漓尽致的暴雨。

  此刻,我站在院子中央,静观着这一瞬的时光。一些人,一些过往,冥冥中还纠缠在我的身旁,让我永远也走不出光阴的牵绊。

  念想的事情在记忆里一次次绞痛我的心,磕磕绊绊的脚步在尘世里颠簸流离。每每回头的瞬间,村庄总是那么遥远,远不可及的如同我年少时的目光,总是把村庄看透,梦想总那么虚幻缥缈。

  而此刻,我竟然在村庄的内心里落泪,落泪的时候,院落空荡,微风作响。再也没有年少般的目光,我越是一步步挨近村庄,心越是能落地般的踏实平静。

  我已等不到年迈苍苍的怀旧。单单是现在,也是迟来的醒悟。


黄土的厚度


  在陕北的厚土之上,辽阔的是我的爱。

  爱的是这深沉的土地,一块默默无语的疆域。倘若胸怀再开阔一点,臂膀再张开一点,一个人站在黄天厚土之间,你会豁然地明白:再博大的爱也深不过山沟高不过峁梁厚不过黄土。

  我一直游离于村庄和小城之间,从乡土上长大,也就无法摆脱满身泥尘的境况。即使日子一步一步地鲜亮了起来,相比于混凝土的硬度,却又不是那么坚硬,也经不起磕碰。

  而那一面面黄土坡,倒让我能识清自己的方向,每每踏及,总会有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感觉。

  让大山作为背景,让黄土作为底蕴,一个人素面朝天,是多么旷远的一件事情。

  旷远的是爱,爱的是辽阔。


静默的父辈


  我默数着坡上的坟茔,一座、两座、三座……它们是按辈份顺上而下坐落着。

  若是没有我们的到来,或许,只有风儿与他们为伴。

  其实,孤寂不属于他们,他们永远与田野为伴。活着的时候靠天靠地,死后未曾离开过泥土半步。

  倒是我们每每逢节上坟,点些纸钱摆放些糕点洒些酒水过后,磕头作揖以示哀悼,越是这样心里越会觉得平静了许多。阴阳的距离,终究难以缓解尘世间的疼痛。

  若不是有人离去,尘世间也不会少了一份爱;如不是失去了一份爱,尘世间也不会如此懂得去珍惜一份爱。

  父辈的历史是属于土地与田野的历史。父辈也曾昂着头,只因那时庄稼至上。土地是每个人的母亲,粮食是每个人活着的源泉。

  而现在呢,卑微的只是土地与田野。如此想着,我倒觉得父辈们会不会也在疼痛。


月光下的村庄


  母亲的发丝在月光里散乱得犹如麻团,揪扯着我的心,悲怜而颤抖。

  这一夜,我静躺在土炕的一角,心里暗想着母亲这半年来的生活,欲哭又止。

  父亲在病痛中走完了一生,也从此让我的依靠变得不再真实。于我内心明白:母亲,是我信念的一部分;父亲,是我成长的源泉。

  每每乘着月光还乡,在静谧中依旧寻觅聆听那熟悉的咳嗽声,仿佛世间里最疼你的人还在。幻觉那般真切。

  月光下的村庄,依旧宛若从前一样寂静,即使偶尔会有鸡鸣狗叫的声音,但它们永远属于村庄的一部分。可我离开尘世的父亲呢?他是否能听到我回来的消息?是否还会像从前一样一言不发但面容里能让我感觉到他的欣喜呢?

  这一夜,我无法入睡,一个人静静地沉浸在回忆里……


喊不出的疼


  秋风彻夜未眠。

  在乡村的夜里,我的心和那被风吹得呼呼作响的窗棂一起受凉。

  大风如同困兽般吞噬了我的睡意。夜色漆黑,我开始恐惧开灯,一开灯仿佛父亲依旧躺在前炕头,依旧是撕心裂肺的喊痛。在父亲最后的时光里,我们几乎是彻夜亮着灯,生怕一盏灯灭了会带走父亲一样。

  冥冥中,我们是在等待,等待命运最后的宣判。父亲的疼痛在膨胀,也撕咬着我们的心,越是这样纠结的心境,越是恼恨生命的种种不平。

  我死死地盯着发亮的灯,泪涌心头,双手紧握,喊不出的疼与父亲撕心裂肺的声音把村庄的夜一遍一遍惊醒。


内心的呐喊


  终于,在红尘俗世中解剖了自己,将痛苦和哀怨一同驱赶出属于我自己的村庄。

  一个人的内心,一个人的村庄。

  风依旧彻夜不停地吹响着,一遍一遍狮吼般搅合着村庄的安宁。这一刻,我进入了梦乡,像个孩子般,在解脱中开始理解生命。

  我开始恨自己长大。

  倘若不是如此,我该在母亲的襁褓中;该在咿咿呀呀学语中;该在母亲的责怪父亲的袒护中;该在父亲送我上学的路上……

  而天亮的村庄,母亲从地里忙完了农活又做熟了饭,才催醒了我的睡眠。

  这一年,父亲的身影至始至终没有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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